他所以為的在門外吵鬨之人,根本不存在。
可聲音,卻沒有因此而消失。
咯叻,咯叻……
仍舊在響起。
就在耳邊。
冷風吹透了單薄睡衣,寒意一直蔓延到心臟,他僵立在原地,已經睡意全無,徹底清醒了。
那聲音,由遠及近,似乎就在他身邊……卻根本沒有人。
他百思不得其解,僵硬不敢動作。良久,遲鈍的思維終於重新轉動,慢慢意識到了什麼,轉身,屏息顫抖著向後看去。
頭
顱。
人的頭顱。
就在他身後宿舍的陰影裡,漂浮在半空,一雙青白眼珠死死盯著他,咧開笑容。
他被嚇得六神無主,大腦一片空白。
等他再有意識時,已經是第二天清晨,陽光從窗外灑進來,他躺在床上,完好無損。唯一的印象,就是最後看到的那張青白死人臉,以及自己無知覺持續的大喊。
“有鬼,真的,我沒在開玩笑。”
男生認真向祈行夜道:“哥們你千萬彆不信這個邪,我那天晚上看到的絕對就是鬼。那之後,我還問過宿舍樓其他人,不少都說也看到了。不止我一個。”
祈行夜沉思。
其他室友卻笑了:“你彆聽他的,他就是太擔心考試,又正好和鬨鬼這事撞在一起了,做了個噩夢,根本不是真的。”
“都勸過他幾次了,也不信我們,非要鑽牛角尖看這些鬼啊神啊的。怎麼可能有鬼呢?義務教育白上了。”
“對啊,他說他記得自己一直在喊,但實際上那天我們睡得死死的,一點聲音都沒聽見。要是他真的喊了,我們會聽不見,會沒有醒嗎?”
任由那男生如何焦急想要解釋,其他室友都擺擺手,像在聽故事,但並沒有真的相信他所說的鬼。
“按照你說的,就算是真的有鬼,那為什麼它沒有殺了我們?”
有外人在場又被男生反駁,室友有些煩了,問他:“都陪你看了兩天鬼故事了,你找到什麼真有鬼的證據了嗎?為什麼我們都沒看到,就你一個看到了?”
男生愣住,支支吾吾,焦急卻不知該如何解釋。
祈行夜冷眼旁觀,卻並不懷疑男生的話。
不論是鬼還是汙染,都是尋常人認為並不存在之物,但在背陰的另一麵世界,卻早就習以為常。
況且男生所描述的漂浮在半空的人頭,也得以和醫院傳回來的消息互相印證,證明了就是此次汙染粒子的效果之一。
隻是……
祈行夜垂眸,視線不經意的從手中汙染計數器上劃過。
沒有示警。
宿舍裡沒有汙染粒子的殘留,不像是有汙染物來過的模樣。
如果不是男生親口描述了汙染物證明它的存在,祈行夜甚至無法發現這一點。
想到這裡,他重新揚起燦爛無害的笑容:“你撞見鬼的事,能再詳細和我多說點嗎?”
“實不相瞞,我是鬼屋探險愛好者,就喜歡鬼故事。”
祈行夜笑眯眯指了指門外等待他的兩人,道:“我和我朋友大半夜出來,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鬼,結果一無所獲。幸好遇到了你。”
“你剛剛說,還有其他人也遇到鬼了?分享下經驗唄。”
說著,他便攬過那男生的肩膀,一副親昵姿態。
男生錯愕,隨即苦笑搖頭:“哥們你彆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吧?見過求財求學的,求著見鬼的還是第一次見。”
話雖這麼說,但男生見祈行夜真的相信他說的話,也很高興能有人願意聽他分享。於是,他迫不及待的將自己這兩天搜羅到的遇鬼事件,告訴了祈行夜。
其實女生宿舍樓的鬨鬼事件,並不是第一次出現異常。
雲省大學建在亂墳崗上的傳聞,從很長時間前就有了,甚至住在這一片的學生們,也逐漸習慣了宿舍裡偶爾的異常。
廁所隔間傳來竊竊私語和數人哭聲,踹開才發現空無一人;放在宿舍的東西不翼而飛,大罵過之後東西又突然被扔到地上出現;晚上走在走廊上,忽然發現自己的影子竟然和自己是不同姿勢動作;遇到的長發溫柔“學姐”,實際查無此人。
除了最開始的驚恐之外,他們已經慢慢習以為常。
但這
次,卻與之前截然不同。
最初的異常,來源於第一批返校的學生。
整個宿舍樓裡空蕩蕩,隻有他一個人,大致收拾了宿舍之後,沉沉睡去。
卻有人摸了摸他的頭。
彆鬨。
睡夢中他嘟囔著,以為是室友捉弄。
安靜片刻。
又有人大力拍了拍。
他惱怒起身想要開罵,但睜眼看到的就是空蕩蕩的宿舍。
他愣住原地。半晌,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,所有人都沒有回來,隻有他自己,那剛剛……
是誰拍了他?
陸續回校的很多學生,都或輕或重的遇到了類似的事情。
“我認識的一個女生,就住在出事的那棟宿舍樓,她說她回來的第一天,晚上洗臉時一抬頭,隱約看到有一張人臉在自己身後。”
男生說起這些,心有戚戚:“還有我一個朋友,也說自己複習時,在桌上鏡子裡看到他身後有人影。”
左秋鳴忍不住問:“那你們沒有把這些異常上報嗎?”
男生苦笑:“怎麼可能呢?和誰說自己遇到鬼了能信啊,再說,之前始終都沒有出過事,也就不了了之,自認倒黴了。”
直到那晚,女生被“嚇瘋”,動靜浩大,才終於捅開了雲省大學這層封閉的紙,讓消息向外透露一分。
祈行夜神情嚴肅。
他想的是:汙染擴散時間。
一開始他們以為,汙染是從被嚇瘋的女生開始的,但現在看,汙染極有可能已經存在許久,從過年前學生放假後,整個無人的冬季,都有可能是汙染出現的時間。
“你剛剛說的那些遇到鬼的同學,有他們的宿舍號或聯係方式嗎?”
祈行夜笑道:“我想去采訪他們,看看究竟是哪路鬼……”
“敢如此肆無忌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