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放棄他。
讓他成為標靶,擋住汙染物的追趕,而另一人,則可以有機會逃離這裡,另尋他路。
祈行夜知道。
——但他並不準備履行。
他迅速瞥了眼汙染物,手掌已經重新伸向菲利普斯,毫不猶豫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,轉身迅速奔跑起來。
菲利普斯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回落,就突覺一股大力襲來,拽住他就像放風箏一樣狂奔。
靈魂還在原地安詳微笑,身體已經被祈行夜拽著幾乎腳不沾地的起飛。
“祈行夜!”
菲利普斯驚愕:“你瘋了嗎?你在乾什麼?”
話音未落,他就眼睜睜看到高大的汙染物已經彎下腰,巨大的手掌從頭頂而降,抓向他們。
“砰!”
祈行夜一矮身,帶著菲利普斯在地麵上依靠著慣性滑行,硬生生將自己沿著地麵甩了出去。
手掌結結實實拍在地麵上,就在耳邊的巨響震得耳朵嗡嗡直響,拉長成尖銳的白噪音,刺得大腦發疼。
汙染物掀起的氣流吹亂發絲,繚亂了視野。
卻剛剛好與汙染物的攻擊擦身而過,精確計算之下,連一米的距離都沒有浪費。
趁著汙染物重新緩慢收回手掌,直起身再攻擊的空檔,祈行夜迅速抓起菲利普斯就跑。
反應能力已經遠遠弱於祈行夜的菲利普斯還沒回神,就已經旱地拔蔥,被祈行夜硬生生直接拽住領子薅起來。
他恍惚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死去的母親。
像是在鄉野農場上,牛車顛簸,視野上下起伏,顛得他眼暈直犯惡心。
“祈,祈行夜!”
菲利普斯顛得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,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卻連說話都帶著波浪線,顛得一張嘴咬住了自己的舌頭,疼得他立刻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。
他顫聲問:“你在乾什麼?放下我!你瘋了嗎,帶著我跑不快的。”
就算是傻子都會知道,逃亡時要減輕負重。
一個成年人上百斤的重量,絕對不是被追擊逃命時的好選擇。
尤其菲利普斯很清楚,自己並非祈行夜的朋友,不是他的搭檔更非親人。
祈行夜完全沒有必要硬帶著自己。
可他卻真的那樣做了。
祈行夜心跳如擂鼓,缺氧也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,呼吸急促,大腦在嗡嗡作響的難受。
但他用力咬住舌尖,血腥氣立刻溢滿整個口腔。
疼痛重新換回了神智清明,祈行夜眼神堅定明亮。
“我是說過,如果你變成了礙事的累贅,我就扔下你自己走。”
他說:“但是我也說過,我是個感情用事的人,以情緒來工作。理智?最優判斷?那是商南明的工作,不是我。”
“我突然不想扔下你了,也不想再回來找你的屍體——還要跑第二遍,很累的,你又不給加班費。”
祈行夜唇角勾起,言笑晏晏:“還是帶著你活著更劃算,彆想把你的工作都甩給我,真是太狡猾了,菲利普斯。”
“所以你閉嘴,安靜的跟我走,不到最後一秒絕不能放棄。”
他說著,繼續抓住菲利普斯向前衝,一個滑行就從汙染物的重重圍攻下突圍,順著擋在眼前的一根根骨頭中間門的縫隙,準確無誤的從那層層重疊後僅剩的狹窄縫隙裡鑽衝出去。
菲利普斯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軀的掌控。
此時,他更像是祈行夜手裡的木偶,甚至是武器。
在汙染物抓向他們時,祈行夜還一口氣掄圓了菲利普斯,將他砸向汙染物手掌。
菲利普斯天旋地轉,砸碎了骸骨的同時,自己也被撞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。
剛才那點內心的平靜早已經蕩然無存,隻剩下滿心刷屏的“OMGGGGG——!!!”
上帝啊!原來人也能變成武器嗎?
菲利普斯覺得自己就算再有想象力,也絕對想象不到,自己竟然還有一天能增加作為武器的人生經曆……?
大腦已經快要被搖成漿糊的菲利普斯無力思考,忘記去問為什麼明明沒有了特製武器,但祈行夜還能繼續反擊汙染物。
——任何被祈行夜握緊的物品,甚至是人,都將成為他反抗和施行憤怒的武器。
菲利普斯暈乎乎覺得胃袋一陣翻江倒海,麵如菜色。
祈行夜在緊張的逃亡中無意識一瞥,卻看到菲利普斯的眼睛裡,竟然有浮動的淚光。
他頓時大驚:“!!菲利普斯,你怎麼哭了?!”
菲利普斯暈乎乎:“啊?什麼?”
他抖得像風中殘燭的癡呆老人——人是被從汙染物裡拽出來逃亡了,但沒來得及帶上靈魂。
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了屬於是。
菲利普斯:是沒死,就是生不如死罷了嘔……
“你這樣的人,竟然還有眼淚嗎?”
祈行夜:“我還以為都被你們良心吃了呢。”
畢竟在華府這種地方能從街頭底層爬到高處,怎麼可能是個完全善良的好人?
這樣一想,祈行夜忽然美滋滋:“所以你是在因為我的舍身相救而感動嗎?”
“怎麼樣,是不是覺得像我這麼善良的好人現在不多了?在這種時候還記得拉著你一起跑。”
祈行夜豪氣的拍了拍菲利普斯肩膀:“不用謝——回頭記得結一下委托費。”
“承惠,二百塊。”
菲利普斯眼含淚水,唇瓣直抖。
“我那是感動的嗎?我那是疼!”
這一路被當做武器和風箏使用,菲利普斯才忽然發現,雖然他已經四十了但還是太年輕,從未想過竟然還有這樣的用法,大開眼界。
——就是,如果被當做武器砸汙染物的,不是他就好了。
菲利普斯:哽咽,想死。
祈行夜:“啊……”
他摸了摸鼻子,不好意思咳了一聲:“有點顛簸,你彆介意。”
菲利普斯:“這是有點嗎!”
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扔進了榨汁機裡瘋狂搖擺,腦漿都已經均勻了,完全失去存活能力變成人棍。
但在現在汙染物依舊在身後緊追不舍的情況下,菲利普斯分得清孰輕孰重,還是硬生生咬牙壓下了疼,一聲不發的任由祈行夜使用,儘職儘責扮演好一根好棍子,隨祈行夜左衝右突。
那些龐大的汙染物似乎也沒見過如此強悍的獵物,完全在意料之外的逃亡。
這讓它們憤怒。
一聲聲尖銳嘶鳴聲在霧氣中響起。
像是海洋中海豚呼喚同伴。
很快,濃霧之後顯露出龐然大物的輪廓。
祈行夜眼角餘光捕捉到了那些身影,全都在向他們的所在地考慮。
緊追在他們身後的巨大骸骨已經有十幾之數,而再次被召喚來的同伴,粗略估算又有十幾個……
祈行夜雖然嘴上說的輕鬆,但事實上,在缺氧導致了體力和反應嚴重下降的情況下,多帶的菲利普斯這一百多斤肉,確實對他是個不小的負擔。
他隻是在用意誌力強壓肌肉拉傷的痛苦,死死撐住,絕不肯認輸。
在汙染物數量尚可的時候,他還能利用汙染物龐大身軀導致的笨重不靈活,為自己爭取到反製的機會。
可隨著汙染物快速增多,對他而言也越發吃力,體力在迅速消耗見底。
菲利普斯輕聲歎息,抬手搭在祈行夜的手背上:“祈,現在還不晚。”
“放我下來,你自己還來得及保存體力,及時脫離。不能最後……落得個我們全部死在這裡的結局。”
他試圖勸說祈行夜放棄:“如果現在,我們的情況顛倒,我也一定會拋棄作為累贅的你。祈行夜,我會做出沒有任何感情摻雜的冷酷決定,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。”
祈行夜卻咬緊了牙關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間門硬擠出來般用力:“我不曾向誰認輸過,命運不能,死亡不能。”
“這是我的棋盤,我的戰場……那就注定隻能以勝利為結局。不論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。”
“菲利普斯,我不是為你。”
他的眼神堅定,如同燃燒著熊熊火焰:“我是,為了自己。”
為了他的靈魂,與絕不屈服的勝負欲!
菲利普斯一時間門震撼難言,久久注視著祈行夜的背影。
半晌,他才眼神複雜的緩緩點頭:“好。”
“……謝謝你。”
這是他,此生從未感受過的……被人保護在羽翼下,甚至足夠信賴他人的安全感。
祈行夜咧開唇角,笑意肆意。
隨著汙染物數量的快速增多,攻擊與傷害都在明顯的成倍增加中,左右圍攻,上下皆是敵人,讓祈行夜應接不暇。
但他卻反其道而行,乾脆舍棄了剛剛的謹慎與精確算計,徹底將自己的靈魂托付給自己的戰鬥本能,大開大合,橫掃千軍。
瘋狂到隻求存活,其他全然不顧,以傷換傷也要爭取更多的存活時間門。
活著。
最關鍵的,永遠隻有一件事:活著!
隻要還活著,就有突圍的機會,就能從絕境中找出一條路來。
“砰!”
汙染物俯身攻擊,大地顫抖。
祈行夜腳下用力,飛身向後。但他身後,卻早有另一隻汙染物在等候。
數米長的腳掌已經從天而降。
祈行夜背後發涼,察覺危機,他一驚之下迅速側身躲避。
電光火石之間門,他隻來得及保護住自己的要害,卻無暇顧及其他。
骸骨鋒利如刀。
從上到下快速劃過,頓時就像切割機一般,從祈行夜的肩膀一直劃到腰腹,留下長長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。
幾乎劈開了他整個胸膛。
祈行夜悶哼一聲,落地時踉蹌幾步又被菲利普斯扶住。
他連忙抬手,捂住自己的腹部。
鮮血已經滲透了襯衫,從他指縫間門流淌而出,染紅了他修長有力的手掌。
菲利普斯不忍皺眉:“祈……”
前一秒,祈行夜還目光凶狠直視汙染物。
但下一秒,他的眼神忽然一凝,看向被濃霧覆蓋的地麵。
剛剛汙染物的那一擊之下……竟然,把地麵砸開了一道裂縫?
雖然很小,但仍舊被祈行夜捕捉到了。
他抬頭重新看向汙染物,若有所思。
“菲利普斯。”
祈行夜側眸,問:“我有個想法,需要你幫我。如果成功,我們都可以離開這裡,但如果失敗……”
他環顧四周,濃霧已經徹底被汙染物擋在身後,幾十隻汙染物將他們牢牢包圍其中,無法脫離。
“如果失敗,會死。”
“菲利普斯,你害怕嗎?”他輕聲問。
菲利普斯卻笑了:“祈,如果不是你堅持,我已經是死人了。還有什麼可畏懼的?”
祈行夜點點頭:“好。”
他壓低聲音,讓菲利普斯附耳來。
汙染物不會因為祈行夜兩人的停駐而停止動作,一重疊一重的高大骸骨從四麵八方緩緩伸出手骨,抓向兩人。
目之所及,皆是敵人。
深陷於包圍中,哪裡還有退路。
巨大骸骨的牙頜骨開開合合,似乎在笑。
——為獵物的死亡。
“轟——!”
空間門劇烈顫抖,濃霧翻卷。
商南明忽然回身,目光銳利直指向實驗室某個方向。
剛好站在那裡的白翎羽頓時脖頸一涼,驚恐捂住要害。
“商長官我什麼都沒做啊天地可鑒!我這次真的沒搗亂也沒說壞話——餘隊,餘隊救我!”
商長官殺人啦!!
餘荼聞聲回身,就看到了商南明過於陰沉冷冽的眼眸。
即便是她,也被那眼神驚了一下。
“商南明?”
餘荼順著商南明的視線看去。
但除了白翎羽之外,那個方向有的,隻是一堵白牆。
空白的,平整的,沒有任何一點雜質,純粹的平滑牆壁。
她皺了下眉:“怎麼了?”
商南明眼中厲色不見消退,依舊嚴厲看著那裡,眉眼如刀鋒。
“汙染物。”
“我聽到了聲音。”
他的語氣篤定:“祈行夜,在那裡。”
餘荼錯愕:“你是說……翎羽?”
那裡連一道人影都沒有。
白翎羽已經連哭死在當場自證清白的心都有了。
“商長官,我沒殺祈行夜。真的。”
她乖乖舉手發誓:“雖然之前有想過,也為此準備過好幾次炸藥,還想過乾脆炸了偵探社送他上天。但最後一次都沒有實施。”
害怕商南明不相信,她還重複了一遍:“真的。”
餘荼:“……好了你閉嘴。”
再自爆下去,就算商南明之前不想殺你,現在也想了。
商南明卻根本沒有在意白翎羽。
而是越過她,看向她身後的那堵白牆。
他和祈行夜一起經曆過CC2799案件,那起案件最後被科研院修正,定性為降維案。
從三維到二維,牆壁吞噬生命,脫離級現實。
3隊沒有參與過那起案件,因此對案件詳情並不了解。
但商南明就是當事人之一,也被吞進牆壁體會過紙片人的感受。
他很清楚那是什麼。
而剛剛……
商南明緩緩抬手,按在心臟的位置。
他感覺得到,祈行夜在呼喚他,離他不過咫尺之近。
祈行夜處於危險之中。他需要他。
商南明邁開長腿上前,檢查起了那麵牆壁。
白翎羽莫名其妙:“實驗室裡都是汙染物,為什麼要先去看牆?怎麼,牆後麵有暗室嗎?”
擒賊先擒王。不應該先去把汙染物都找出來殺掉嗎?①
商南明淡淡的將CC2799案件向兩人說明,尤其是牆壁吃人的部分。
餘荼皺眉,也看向那麵白牆:“所以你覺得,祈行夜在牆裡?因為這個才失聯的?”
幾人沿著牆壁探查過去,卻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,就連汙染計數器也探測不出來。
仿佛那隻是一麵工藝尤其優秀的牆壁。
白翎羽猶豫問:“會不會搞錯了?”
“不會。”
商南明想起了之前那起案件時,祈行夜之所以能最先發現牆壁的異樣,起因,就是算命先生店鋪內過於平整乾淨的牆壁,不符合已然衰老的老舊店鋪環境。
雖然現在白牆在實驗室裡並不違和,但細看之下,卻還是能看得出來,這麵牆,太過於完美了。
一丁點問題都沒有。
但這是不可能的。
自然環境中不會有哪一片葉片是完美無缺的,即便是現在的科技技術,也達不到眼前這麵牆壁的平滑程度。
最頂級的精工製造都無法做到的事,卻平淡的出現在一麵牆上——而且是保持了這麼一大片的麵積。
唯一能做到的,隻有汙染物。
“牆壁吞噬了祈行夜。”
商南明伸出手掌,落在牆壁上。
可牆壁,卻不肯吞噬他。
即便他主動接觸。
餘荼一驚,迅速扣住商南明肩膀,猛然將他拽回來。
“你瘋了嗎商南明!”
“如果祈行夜死了,你難道還要隨他一起去不成?”
她質問:“你是特殊長官,你是所有人的長官,不止是祈行夜一人的——你還有沒完成的工作,彆想推脫責任。”
商南明微微垂眼,眸光暗了暗:“但,我隻是祈行夜一人的官人。”
白翎羽不可置信的看向商南明。
她從來……沒有見過這樣的商南明,這樣的特殊長官。
仿佛那個從來都是人工智能般冰冷理智的商南明,其實,也有他自己深藏於心的溫柔與情感。
隻是外人沒有機會看到。
隻有祈行夜,值得他所有的溫柔。
那隻有一點點,卻彌足珍貴的柔情。
白翎羽茫然,喃喃低聲:“商長官……”
商南明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,掩下被牆壁汙染拒絕的失落。
當他轉身時,已經重新恢複了更令餘荼熟悉的冰冷。
“走吧。”
他率先邁開長腿,越過餘荼向前,走向實驗室深處。
餘荼皺眉看去:“去哪?”
“不是你說的,還有沒做完的工作。”
商南明平靜道:“那就去完成工作,履行職責。”
他深深看了牆壁最後一眼,然後踏進了緩緩打開的合金大門。
這間門被銜尾蛇隱藏在地底的秘密實驗室,終於在幾人麵前,緩緩展露本來的麵目。
一雙雙空洞無神的眼睛,悄無聲息睜開。
在黑暗裡。
看向站在燈光下,被光明籠罩的男人。
肩上黑星折射著冰冷鋒利的光芒,幾能刺傷生命。
商南明站在台階之上,俯瞰整座寬闊縱深的實驗室。
一層層特製防彈玻璃之後,是被隔成一間門間門的實驗室,裡麵尚遺留著沒來得及被撤走的儀器設備,手術台上一片淩亂,白色床單被撕扯在地。
而身穿白大褂或密閉生化服的實驗員,七零八落的倒在各個實驗室裡,或是走廊裡。
他們眼睛瞪得老大,死不瞑目,臉上還殘留著死亡前最後的恐懼絕望。
鮮血卻已經染透他們純白的衣物,噴濺在玻璃上。
又順著玻璃緩緩流淌而下,汙臟了透明的實驗室。
似乎在被攻擊的慌亂之下,實驗室裡的人們還來不及反應,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各個實驗室和手術台,也被定格在了他們死亡的那一刻。
儀器,數據,樣品。
商南明向白翎羽揚了揚下頷。
被嚇得通透了的白翎羽立刻會意,拎著設備箱上前,戴好手套做好防護,隨即推開各個實驗室的大門,開始記錄各項記錄,保存現場影像資料。
這些都是珍貴的數據。
等回到總部,這些數據就可以交給科研院進行分析,是幫助他們搞清楚這些秘密實驗室到底在做什麼的關鍵。
有商南明在旁邊,白翎羽不敢摸魚,動作迅速而麻利。
“都死了。”
餘荼粗略看了一圈,隻剩紅白兩色的實驗室裡,到處都是倒在地麵上的屍骸。
他們穿著實驗室的衣服,有的屍體還帶著餘溫,淚水聚集在眼角又乾涸。
“自相殘殺?”
下一秒,餘荼就回答了自己:“不。”
她的視線凝固在角落裡殘破不全的屍體上。
隻剩幾塊碎肉的屍體,看上去更像是被野獸硬生生撕碎。
而在這種地方……
更有可能的,是來自汙染物攻擊,殺死了這些人。。
“實驗室裡,有汙染物。”
“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