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慶雖然不知道造紙術具體的流程,但是憑借後世的知識,瞧一眼也明白了大概。
“嗯!”
楊寶興奮的猛點頭:“小人半夜睡不著,循著味道找了過去,原來是織造坊在處理麻料。”
“原麻中多有雜質,還有草木中沾染的漿液,使其團結在一起。”
“欲紡織成布,需得先以小火熬煮三天三夜,加以灰水或者石灰,化去其中雜質,脫去其顏色,如此才堪用。”
“小的當時茅塞頓開。”
“這紙張不就該和布匹一樣嘛!”
“同樣是薄薄的一張,同樣需要色澤清淡。”
“小的馬上回來,把所有原料同樣熬煮了一遍。”
陳慶嘴角露出笑意:“然後就成了!”
“對!”
楊寶興奮地猛點頭:“大人您來看。”
工坊內有一間特製的暖房,門上還掛著竹簾。
離得老遠都能感覺到一股熱烘烘的氣息。
楊寶走進去,裡麵居然還有不少人。
院子裡的熬煮出來的原料搗碎後放進原漿池,用篩網撈起來之後,送進這裡進行烘乾。
一群光著膀子的大漢來往穿梭,把濕淋淋的紙張貼在牆上或者放置在架子上,等它們晾乾後,再收集成厚厚的一摞,壓在木板下,再堆上重物。
陳慶在門口瞄了一眼,眾人分工明確,已經有了作坊式生產的雛形。
“大人請看。”
楊寶費了好大的力氣,才從底下抽出了幾張壓好的新紙。
他喜氣洋洋的捧著過來,遞到陳慶的手裡。
“就是這東西!”
“楊寶,你立下大功了!”
入手的感覺光滑平整,用力拉扯了一下,韌性也十分不錯。
陳慶頓時大喜。
這就是他想要的紙!
“小的不敢居功,能為大人效力,是小人的福氣。”
楊寶謙虛的說道。
“有沒有功勞可不是你說了算。”
“楊寶,你等著當官吧。”
陳慶鄭重地點點頭。
楊寶先是一愣,然後露出壓製不住的狂喜之色。
官之一字,古往今來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,何況是他這種出身貧寒之輩。
“多謝大人賞賜,小的……”
他的馬屁還沒拍完,陳慶就不耐煩的拉住對方:“跟你說了,彆動不動就下跪。要謝也不必謝我,是陛下賞你的官。還有,菱姑娘風塵仆仆的替你傳信,將來發達之後,可彆忘了相裡家的栽培之恩。”
楊寶恭敬地作揖道:“小人必不敢忘,如有辜負師門,天打雷劈不得好死!”
陳慶把紙張拿在手裡抖了抖,接著問起了正事:“這些紙造價如何?”
“大人,成本高不到哪裡去。”
“小的實驗過,麻料做出來的紙張反而質量不好。”
“倒是樹皮經過捶打後,造出來的紙平薄整齊,紋理細膩,最適合書寫。”
“小的心想,剝樹皮也不是什麼力氣活。”
“哪怕大樹剝不動,小樹苗或者枝乾之類的,總要容易剝得多。”
“城中百姓家裡的老弱婦孺,若是閒來無事,隨便找個地方,一天下來也能剝不少,收購的價錢可以壓得很低。”
楊寶條理清晰的說出心裡的想法,等待對方訓示。
“楊寶,你可真特娘的是個人才啊!”
“當個少丞都委屈你了!”
陳慶大笑著拍了下拍他的肩膀。
不光頭腦聰慧,善於鑽研,還知道想方設法降低采購成本。
就算沒有自己的提攜,將來也必然不是泛泛之輩。
鹹陽城的路燈杆,大概也是有他一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