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民不知禮義廉恥,難道你陳少府也不知嗎?”
“老夫羞於與你這等人同朝為官!”
“呸!”
一名禦史大夫站出來,慷慨激昂地斥責後,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“陛下,陳慶妖言惑眾,其心可誅!”
“此乃敗壞朝綱之舉!”
“若人人學他,必使天下道德淪喪,遺禍無窮!”
“陛下,請驅逐此獠,以正視聽,還大秦朗朗乾坤!”
李斯的黨羽群情激奮,紛紛發聲。
在他們口中,陳慶仿佛成了禍國殃民的妖孽一般,不殺不足以平民憤。
嬴政往下壓了壓手,麒麟殿內再次安靜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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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陳慶,你隻言利而不言義,實在大為不妥。”
“大丈夫生於天地間,蠅營狗苟,與禽獸何異?”
“六國敗軍,有勇力者不在少數。”
“你敢保證施之恩惠,他們在你手下就會恭順服帖?”
裁撤北軍這一點他認同,但是陳慶的做法他實在難以接受。
區區敗兵而已,沒讓他們消耗在一次次的匈奴入寇中,已經是天大的恩德。
哪怕多給予他們一分一毫,都是浪費!
“敢!”
“先賢有雲:倉廩實而知禮節,衣食足而知榮辱。”
“六國敗軍沉淪十載,哪怕心誌如鐵者,也抵不過歲月煎熬。”
“微臣示之以恩,其必感激涕零,俯首聽命。”
陳慶確信無疑地說道。
嬴政半信半疑,朝中大臣嗤之以鼻。
李斯雖然想駁斥幾句,但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,此法真的可行!
人心似鐵,官法如爐可不是開玩笑的!
陳慶側著頭,打量著朝臣的臉色,緩緩搖了搖頭。
大秦的刑徒過得如何,自不必說。
後世哪怕物質豐足,講究輕刑薄賦,監獄裡的犯人過得好了?
每個月為了爭取那有限的幾個減刑的名額,有些人每天乾十幾個小時,縫紉機都快踩冒煙了,最後還不一定能輪得上。
過年的時候,酒水沒有,飲料管夠。
很多人一直把自己喝吐為止,吐完了回去再喝,因為每年就這一次機會,能嘗到一點滋味。
陳慶可不相信他們各個都是鐵打的,願意為那點國族成見,讓自己繼續過牛馬般的生活。
“陛下。”
李斯作揖道:“陳少府雖然大包大攬,願以身家性命為賭注。然國家大事,非同兒戲。”
“一旦二十萬六國敗軍複叛生亂,必定動搖社稷,江山不穩。”
“請陛下以國事為重,勿要聽信他一麵之詞。”
禦史大夫們紛紛附和:“而今隆冬已至,北地正是用人之際。陳慶卻欲裁撤邊軍,實屬包藏禍心。”
“長城邊關萬裡之遙,隻靠十萬人焉能防守?萬一匈奴入寇,百姓生靈塗炭,便是將陳慶車裂都不足以消彌民憤。”
“請陛下慎重!”
“防範匈奴,乃是國之大政,豈可因陳慶一人而改?”
扶蘇麵露不忿之色。
先生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,你們卻隻知推諉阻攔。
若是覺得先生之法不妥,你們倒是提出點有用的建議來呀!
“防防防,防你娘的頭!”
“秦國先君要都是你這般想法,如今還不過是彈丸之地。”
“你當得什麼禦史大夫,回家種田去罷!”
麒麟殿內霎時間為之一靜。
“陛下,陳慶殿前喧嘩,此為大不敬之罪!”
“此獠欺君犯上,口出狂言,請陛下懲治。”
“朝堂之上,當眾辱罵同僚,其罪難恕!”
片刻後,禦史大夫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,紛紛攘攘地叫喊起來。
蒙毅雖然沒說話,心裡卻好受了許多。
先前隻罰了他,卻沒罰陳慶,著實讓人憋屈。
陳慶口出汙穢之語,隻怕陛下不會輕饒了他。
嬴政目光閃動,心神動搖。
他緩緩開口:“拋開儀禮不談,陳慶此言,深得寡人之心。”
要不是匈奴來去如風,一有風吹草動就逃之夭夭,大秦早就將其斬草除根,哪容得他們猖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