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陽西斜。
祭告先祖歸來的車隊緩緩出現在街道的儘頭。
鶴仙翁站在牆頭上翹首以盼。
“來了!”
“點火,放鞭炮!”
聽到遠處響起劈裡啪啦的爆響聲,馬兒不安地扭動著脖子。
幸虧宋默神力驚人,牢牢地抓住馬韁,不讓它亂動。
陳慶披紅掛彩,滿臉笑容地衝著圍觀的民眾拱手致意。
轟!轟!轟!轟!
十門青銅大炮一字排列,先後點火。
巨大的聲響嚇得百姓差點四散奔逃,孩童們扯著嗓子哇哇大哭。
不一會兒,漫天花瓣和彩帶飄飄揚揚灑下。
“你們快看。”
“哇!”
“這是……”
“好美啊!”
炮口被抬得極高,裡麵除了火藥,還塞上了大包的細碎彩綢和花瓣。
嬴詩曼聽到外麵的動靜,忍不住將轎簾掀開一條縫。
萬千繽紛翩翩起舞,將整個天空裝點得猶如夢境。
眼前未聞一見的壯美景象,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。
嬴詩曼突然覺得,嫁給陳慶也沒那麼壞了。
她轉頭看去,陳慶坐在高頭大馬上,嘴角掛著壞壞的笑容,還得意地擠擠眼。
“哼。”
嬴詩曼趕忙放下轎簾,心跳得如小鹿亂撞:“這個壞人,淨會弄些花俏。”
相裡菱臉色微紅,羞怯地低下頭去。
即使隻能追隨在馬車後麵,當一名無人在意的陪嫁媵妾。
但是她知道,煙花是為她而綻放。
知足了。
扶蘇一方麵是新娘的娘家人,另一方麵又是陳慶的至交好友。
他也不避嫌,從府邸調來大批的侍者,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婚禮。
先是禮官端來水盆,新郎新娘行沃盥禮。
然後是同牢禮,二人共食羊肉。
合巹(jin)禮,即交杯酒。
先用酒爵對飲兩次,然後再用剖開的葫蘆,各執一半飲酒。
陳慶不知道後世的婚禮是怎樣的,反正他是被折騰得不輕。
嬴詩曼看著扶蘇替陳慶忙前忙後,好像忘了自己到底是哪家的,幾次想出言提醒。
奈何沒有尋得時機,隻能無奈地作罷。
夕陽西下。
舞姬、雜耍者輪番獻藝,喝彩聲如潮。
不一會兒又有身著甲胄的士兵徐徐進入大殿,表演起老秦人最喜歡的軍儺舞。
青銅劍敲打著盾牌,發出富有節律的撞擊聲。
蒼茫渾厚的戰歌響起後,武將們紛紛站起身來,舉著手中的酒壺附和著唱了起來。
在一片嘈雜笑鬨聲中,扶蘇出麵,遣侍者將喝得半醉的陳慶扶入了婚房。
而在半個時辰之前。
“芷茵,你這是要做什麼?”
嬴詩曼聽到門外傳來低低的爭吵聲,實在忍不住好奇,偷偷把房門打開。
王芷茵手裡拿著兩根一米長的組合長槍,已經將它們接到了一起。
相裡菱用力地抓住了槍身,與之相持不下。
“公主殿下。”
“王家世代為皇家效力,芷茵雖為女子,也知忠孝仁義。”
“朝堂之間陳少府非議不斷,褒貶不一。”
“今天我就試他一試,看看他到底有幾分本事,能否配得上您。”
王芷茵狠狠地瞪著相裡菱:“放手!”
“我不放!”
相裡菱怒容滿麵:“你這是胡鬨!要是傷了人可怎麼辦?”
王芷茵辯駁道:“我這槍又沒開刃,如何能傷人?”
“那也不行!”
相裡菱堅決地說。
嬴詩曼原本想阻止她,可一見相裡菱如此維護陳慶,頓時心生醋意。
“那就試試吧。”
聽完這話,相裡菱頓時愣住。
王芷茵不知輕重,公主殿下怎會如此?
二人四目相對,相裡菱立刻察覺到不加掩飾的敵意,下意識鬆開手。
“來了。”
王芷茵聽到門外的腳步聲,蹭的竄了起來。
她緊握著長槍,擺開架勢,準備給陳慶來一個驚喜。
“咳咳。”
陳慶負著手站在走廊的儘頭。
“哼哼。”
王芷茵舞動長槍,得意洋洋地看著他,好像在說:沒想到吧?
“王姑娘,哦,不對。”
“芷茵啊,你也沒想到吧?”
陳慶從背後掏出了燧發火槍,對準了她:“我提前預判了你的預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