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崇從懷裡掏出白色的乾淨錦帕,裡麵是一團指尖大小的黏膩物體,除了酸臭的氣息外,還有淡淡的藥味傳來。
“這跟我們黑冰台的秘藥有點像。”
“服下之後氣力大增,不懼生死,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。”
“缺點就是會令人變得呆板,反應稍顯遲鈍。”
“不過隻要藥量適中,作用還是很大的。”
扶蘇了然地點點頭:“怪不得一個活口都沒留下。”
陳慶鬱悶地一拍桌子:“也就是說,他們都是世家大族花費重金,精心培養的死士?”
“專門為了殺我?”
一股荒唐感從心中升起。
陳慶滿打滿算也不過穿越大秦三年多一點。
可這些死士在七八年就開始培養了!
這叫什麼?
未卜先知,預判了他的穿越?
多大的仇多大的怨,值得你們如此啊!
趙崇冷靜地說:“從他們的行徑來看,確實是衝著你來的。”
“太子殿下身邊必然防衛嚴密,想得手沒那麼容易。”
“而你……”
“今晚大婚,尋常人也不敢在婚房附近逗留,這才給了他們機會。”
陳慶瞄了一眼在外麵來回踱步的宋默,無奈地歎了口氣。
這廝讓他殺個人還行,當護衛根本就不專業啊!
“幸虧先生和詩曼平安無事,趙統領,你一定要嚴肅查辦。”
“明火執仗闖進本宮的府邸來行刺,欺我大秦無人嗎?!”
連一向好脾氣的扶蘇都動了怒,拍案喝道。
“小人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,請殿下放心。”
趙崇躬身回稟,心頭發苦。
始皇帝把六國餘孽遷移到鹹陽來,防止他們在地方邀買人心,謀反作亂。
可即使在黑冰台的眼皮子底下,依舊時不時會曝出謀反大案。
這些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總能想出各種刁鑽的法子,互相勾連在一起。
稍有不慎,就會捅出天大的窟窿。
更何況……
“上次陛下遇刺,最後也沒查清楚是嗎?”
陳慶站了起來,“反秦者恐怕不止六國餘孽,已經有不少潛入了朝堂內宮之中。”
扶蘇從對方的臉色中,察覺到他可能要乾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“嗯,好。”
他緩緩點頭,答應下來。
“我去看看王姑娘。”
陳慶拔腿往外走去。
“大人,小的護衛不利,請您責罰。”
宋默一見他出來,匆匆跟在旁邊,愧疚地說道。
“不怪你。”
“以後長個記性就好了。”
要不是宋默勇猛無畏,憑著一杆魚叉殺進了盾甲死士之中,對方說不準就分出人來繼續追殺他和王芷茵,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條了。
“你身上有傷?”
“回去歇息吧。”
“辛苦了。”
陳慶溫和地說道。
宋默愣了下,感覺他的態度不同尋常。
“小的不礙事,大人您的安全要緊。”
陳慶也沒有再勸,繼續向前走去。
一間乾淨的臥房中,王芷茵臉色呈現出淡淡的青黑之色,躺在榻上一動不動。
禦醫命侍女扶著她的腳踝,拿著鋒利的小刀清理傷口周圍變色的血肉。
“她怎麼樣了?”
陳慶的聲音突然想起。
“陳少府……”
禦醫連忙行禮:“老夫已經調製好解毒的湯藥給病人灌下,等傷口包紮好,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。”
陳慶蹙起眉頭:“你的意思是說,人可能救不回來?”
禦醫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殺機,立刻跪在地上:“陳少府放心,人命能保全下來,就是這條腿……可能會留下一點殘疾。”
“嚴重與否,全看令少妻的恢複情況,小人也不敢保證。”
陳慶深吸了口氣:“你忙你的吧。”
過了會兒,禦醫和侍女退下。
房間裡安安靜靜的。
陳慶坐在床邊,神情專注地盯著王芷茵憔悴的臉龐。
“我可真是個大傻子啊。”
“教員說過,階級鬥爭是你死我活,根本就沒什麼中間路線可走。”
他輕撫著王芷茵的側臉:“要是我的心再狠一點,何至於鬨成這樣,拖累到你。”
“不過你放心。”
“無論是誰,無論他藏得多深。”
“我一個個殺過去!”
“寧可錯殺三千,絕不放過一個!”
陳慶的腦海中出現一張惹人生厭的麵孔。
白天在鹹陽宮的迎親現場,被禁足的胡亥居然也站在皇子中間。
他的性子看起來不像過去那樣跳脫,似乎穩重成熟了不少。
當陳慶出現的時候,胡亥立刻投來不加掩飾的仇恨目光。
“讓你多活了這麼久,你也該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