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稱呼你卓公子,又怎麼會言重呢?”
陳慶的話裡句句帶刺,卓天祿臉色發白,叫苦不迭:“小人先前回蜀地操持西南夷一事,如今已大功告成。”
“最多半月,北軍以及您想要的夷民奴隸就可抵達鹹陽。”
陳慶淡淡地點頭:“原來是這樣啊。”
“進來說話吧。”
先前程家牽連進謀逆一案,他就覺得卓家該來討好逢迎了。
兩家同在蜀地經營鐵業,要說相互沒有點私相往來,誰都不會信。
萬萬沒想到,陳慶左等右等,就是沒等到卓家的人登門。
這不禁讓他覺得,對方有點沒把自己放在眼裡。
卓天祿不是一個人來的,外麵停著幾輛馬車,全都是進獻的禮物。
聞名天下的蜀錦、刺繡織品、虎豹獸皮,寶石金沙。
卓天祿態度十分端正,喋喋不休地痛斥程家大逆不道之舉,將自家撇得乾乾淨淨。
“本官自然不會牽連無辜。”
“卓家三代為大秦效力。”
“你們的忠心陛下是看在眼裡的。”
陳慶暗自盤算了下,這些貴重物品的價值起碼要十萬貫。
加上免費得來的奴隸,收獲著實不小。
他的臉上浮現出親切的笑容:“卓公子,過來坐。”
“到了這裡就跟自己家一樣,客氣什麼。”
卓天祿訕訕地笑了笑,拘謹地坐在對案。
“程家自作自受,爾後巴蜀鐵業可就是你們一家獨大了。”
“天時地利皆允,本官以茶代酒,先恭賀卓家的事業更上層樓。”
陳慶舉起了茶杯。
卓天祿連忙抓起杯子:“陳府令說笑了。”
“連河上的漁民也轉了行,放著魚蝦不捕去撈取鐵砂。”
“而今……鹹陽鐵價跌跌不休,卓家的鋪子門庭冷清,已經快經營不下去了。”
他搖了搖頭:“卓家百年基業,隻怕都難以為繼。”
陳慶抿嘴發笑。
當初我說鐵價會賤如野草,你們一個個這也不信,那也不信,都以為我在癡人說夢。
而今如何?
應驗了吧!
“滄海桑田,時移世易。”
“世間焉有一成不變之理?”
“卓家接下來打算怎麼辦?”
陳慶暗暗猜測對方的意圖。
無非是尋求新的冶鐵技術,謀求官方的支持,或者與自己私相授受,控製鐵價。
“鐵業乃是卓家的根基,自然不會輕易丟下的。”
“隻不過無法再像以前那樣,把家族的一切都寄托在上麵。”
“爾後……卓家可能會耕種茶桑,織錦炒茶。”
“總能養活族人的。”
卓天祿笑了笑說道。
陳慶眼眸緊縮。
不對!
太不對勁了!
卓家世代冶鐵,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。
這些豪強根本就是虎豹豺狼,天生就是要吃肉的。
讓他們去種田養蠶,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。
除非……
他們找到了新的生財之道,甚至比冶鐵走私更為暴利。
走私……
陳慶的腦海中突然閃現過那幾個掏下水道的奴工身影。
砰!
他拍案而起,激動地喝道:“你們找到了身毒通道?”
“不,不是卓家。”
“是程家!”
“西南夷分布在大山之中,人口稀疏,哪來的胃口吃得下那麼多的鐵。”
“程家覆滅後,他們秘密掌控的身毒通道被你們得去了?”
陳慶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卓天祿。
這回可撿到大寶藏了!
“陳府令,你……你……”
卓天祿臉色煞白,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。
世間有人能生而知之?
或者說陳慶是鬼神轉世?
他怎麼知道的!
陳慶一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他冷笑著湊了過去,用一種陰沉卻又親切的語氣說:“小祿啊,聽本官一句勸。這裡麵水太深,你把握不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