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錯。”
“那叫一體化智能監控係統。”
陳慶說了個玄奧、高大上的名詞。
扶蘇不明所以,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大秦真正的首富,非始皇帝莫屬。
陳慶管理的內務府不是一般的有錢,有時候甚至會給他一種錯覺,怎麼造都不可能造得完。
皇家田莊擁有的土地高達三百多萬畝,加起來跟一座縣城差不多大。
其中大部分都在渭河兩岸,全部是上好的水澆地。
阡陌連片已經不足以形容皇莊的盛景,打馬飛奔也要跑個小半天。
大隊人馬走了小半個時辰,終於抵達了皇家田莊的外圍。
扶蘇先前所見的箭樓,就矗立在百步之外。
田邊的大樹下,兩名黔首打扮的人坐在地堰上,悠然地說笑閒談。
直到發現太子儀仗後,他們才匆匆地朝這邊小跑而來。
“那是……”
扶蘇先頂著箭樓看了會兒,發現上麵有一名持弩的兵丁。
再往田裡看去,三個明顯不是秦人打扮的農夫正在耕田。
兩名青壯頂替了牛馬的位置,一人扶著犁把。
他們步履沉重,腳下的鐐銬隨著走動,發出嘩啦啦的聲響。
“匈奴?”
扶蘇從臟汙板結,團成一塊的頭發認出了農夫的身份。
“這就是微臣的全自動耕田農具。”
“稍加調教,就乾得有模有樣。”
“微臣沒說謊吧?”
陳慶笑著指點著犁田的匈奴。
一行人勃然變色。
女眷們剛從馬車上下來,還未來得及欣賞春光美景,就聽到了陳慶冰冷無情的話語,心中不由發緊。
趙歸的臉色最為難看。
他之前還奇怪,陳慶怎麼無緣無故叫他充任護衛,原來是殺雞駭猴之舉!
“先生……”
扶蘇嘴唇囁嚅著,有些話說出來怕陳慶傷心,但不說又憋得難受。
“殿下呀!”
陳慶知道大舅哥犯什麼毛病。
“微臣知道春耕在即,把牛馬都發付給各地官府,供百姓租借使用。”
“畜生多使些力氣,大秦子民就能得一分安閒。”
“此非善政乎?”
扶蘇的臉色好看了些許:“原來如此。”
“而今有渭河鐵砂供給,礦山上用不了那麼多人。”
“皇莊中牛馬不敷使用,微臣就擅作主張,把他們調來耕田。”
“效果好得出乎意料。”
陳慶指著遼闊的田野:“那些民夫不光要耕種自家田地,還要服朝廷的徭役,耕種皇田、官田,何其艱辛?”
“殿下是想讓匈奴來當這牛馬,還是讓仰慕愛戴您,給官府納稅納糧的大秦子民來當牛做馬?”
充任監工的民夫此時也到了近前。
“小民參見諸位大人。”
兩人慌忙跪在地上作揖。
扶蘇的目光久久地凝視著他們,心腸漸漸硬了下來。
陳慶抬了抬手:“起來吧。”
他問了下皇莊春耕的情況,民夫自然對新式‘農具’讚不絕口,一直誇耀皇家體恤民情,功德無量。
畢竟在這裡省了力氣,他們回去可以更加賣力地耕種自家土地。
陳慶把人打發走,意味深長地對扶蘇說:“殿下,你當匈奴真的不會耕田嗎?”
“有句俗語:家財萬貫,帶毛的不算。”
“匈奴放牧牲畜為生,一場白災下來,立刻傾家蕩產。”
“所以後來他們也學會了種地。”
“隻不過嘛……”
“他們是擄掠了華夏子民,在草原上給他們耕種糧食,以備災年。”
“殿下還覺得他們可憐嗎?”
扶蘇不禁動容。
陳慶所說的,一定是後世曆史上真實發生過的事情。
匈奴與大秦就像水與火,根本不可調和。
“本宮受教了。”
扶蘇鄭重地拱手作揖。
趙歸作為草原上的射雕手,耳聰目明遠超常人。
陳慶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,但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。
霎時間,趙歸心中五味雜陳。
他看著田地裡拉犁耕種的匈奴人,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個由來已久的想法。
若是匈奴強大了該多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