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鹹陽既非什麼險山惡水,也不是邊陲不毛之地,哪裡用得著這麼多!”
內史騰猶豫了下,也跟著幫腔:“騰不善工事,隻是……這賬冊中路燈就架設了一千兩百餘根。差不多十步一杆,而且道路兩側皆有。”
“微臣認為縮減一半,也尚有富餘。”
兩人又是擺事實,又是講道理,紛紛表達對水泥路方案的不滿。
嬴政不禁微微點頭。
確實太奢侈浪費了!
民間時常怨他大興土木,不惜民力。
可是和陳慶的做法相比,之前那些好像都算小兒科了。
陳慶麵不改色:“那依二位之見,是要照原樣翻修,就算大功告成?”
鄭淮猶豫了下,沒敢完全摒棄他的意見。
“水泥之利,相裡尚書已經多次闡明。”
“老夫覺得……依原樣翻修,上麵再加一指厚的水泥,已經可堪使用了。”
內史騰點點頭:“路燈也不需那麼多,照得比白天還亮,也是空耗油料。十餘裡路,有三十盞燈完全足夠。”
陳慶差點被他們氣笑了。
“陳卿,你笑什麼?”
始皇帝皺著眉頭問道。
“微臣是笑……豎子不足與謀!”
陳慶索性不裝了,冷笑著說道。
“爾安敢輕賤老夫!”
“陳府令,當著陛下的麵,你也敢出口傷人?!”
鄭淮和內史騰兩個勃然作色,虎視眈眈地盯著他。
“為國有三計:有萬世之計,有一時之計,有不終月之計。”
“爾等身居高位,卻目光淺薄,彆說萬世之計,連十年之計都未曾做到。”
“本官與你們浪費口舌,也是對牛彈琴。”
“枉負了我一番心血。”
陳慶歎息著搖了搖頭。
內史騰怒從心頭起。
他和陳慶無冤無仇,今天沒來由地被他叱罵,當即喝道:“你當我不知你打得什麼算盤?鹹陽城壓壞的路麵與宜春宮相隔甚遠,怎麼無端端修到你的家門口去了?”
“欺上瞞下,假公濟私說的就是你這樣人吧?”
始皇帝往下壓了壓手,製止住他們之間的爭吵。
“陳慶,說說你的‘以萬世計’是何道理?”
扶蘇剛才想幫忙說話來著,但是看到父皇沒有怪罪的意思,也就暫且按捺住。
“微臣目光短淺,隻比此二人強了一星半點,哪能看萬年之長遠。”
“不過以十年計,應該是無甚差錯的。”
陳慶緩緩說道:“每逢大亂之後,必有大治。”
“先前諸夏紛亂,戰禍連綿,民不聊生,餓殍遍地。”
“而今天下一統,正是勃興之計。”
“陛下又削減徭役,裁減北軍,使百姓得以安息。”
“故此微臣料定,鹹陽戶數在未來十年必然暴漲。”
“若是加上遷移而來的人口,以及外邦的朝覲使節,最多時比現在翻倍都不止。”
“人口增多,消耗糧秣物料必然隨之增長。”
“往來的馬車自然也跟著變多。”
陳慶目光輕蔑地掃視著鄭淮、內史騰:“若是以你二人之見,路麵隻修薄薄一層水泥,在如此重負下,豈不是三天兩壞?”
“你二人也方便中飽私囊。”
“可真是好算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