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蘇和陳慶被府中管事拖延了會兒,才先後走進嬴元曼的寢宮。
一踏進大門,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。
扶蘇不禁變了臉色:“皇姐怎麼樣了?”
“殿下,公主一時想不開,在腕上劃開了很長一道傷口,當場血如泉湧。”
“幸虧屬下發現得早。”
管事的話還沒說完,陳慶就捧著禮盒自顧衝了進去。
床榻四周遮著紗幔,看不清樂平公主的樣子,但是地上鮮血淋漓的一大灘,著實觸目驚心。
“殿下,你過來看。”
“擱這兒殺豬呢?”
“真要流那麼多血,人早就不行了。”
陳慶譏嘲地笑著,指著地上的積血。
扶蘇快步上前,打量著臥房內淒慘的景象,不禁半信半疑。
管事連忙說:“公主殿下失血過多,幸虧禦醫搶救及時。就算如此,也去了大半條命,隻剩一口氣吊著了。”
陳慶猛地轉過頭,目光淩厲地盯著他:“老倌兒,你所言當真?”
“豈敢欺瞞府令大人。”
管事麵不改色地說。
陳慶點點頭,給扶蘇遞了個眼神。
來之前說好,到了這裡全由他做主,真出了岔子再讓對方收場。
扶蘇無可奈何,點點頭退到了一旁。
“老倌,樂平公主的一口氣咽下了沒有?”
陳慶捧著禮盒往前走了兩步,回過頭來問。
“呃……陳府令,您此言乃大不敬。”
管事鼓足勇氣,嗬斥了一句。
“不是你說的她隻剩一口氣了?”
“如今反來怪我大不敬?”
陳慶凶神惡煞:“我看你這老倌也是糊塗了!”
管事在他的凶威下蹬蹬倒退兩步,臉色變了幾次,支吾著再不敢說話。
“公主殿下。”
“陳某先前多有冒犯,以致您心思鬱結,一時想不開,竟枉送了性命,實在罪該萬死。”
陳慶一邊往前走,一邊打開禮盒。
床榻上的嬴元曼很明顯動了下,顯然心情十分緊張。
“亡羊補牢,為時未晚。”
“薄禮奉上……”
陳慶把蒼白的麻布展開抖了抖,蓋在了膽戰心驚的,強忍著不敢動的嬴元曼身上。
“一路走好。”
他回過身喝道:“樂平公主甍了。”
“府中即刻起由內務府接管。”
刹那間,躺著裝死的嬴元曼懵了,外麵的管事、侍女和扶蘇全都愣住了。
“都傻站著乾什麼?”
“府中的一切都是皇家賜予,公主甍斃,遺產自然由內務府收回。”
陳慶理所當然地開始發號施令:“立刻去請鼓樂班子來,為公主殿下發喪。”
“通知左鄰右舍,府中大擺三十日流水席。”
“無論公卿士族,亦或是黔首百姓,隻要來悼念公主殿下的,皆可入席就餐。”
“府中奴仆婢女爾後也用不著了,身契即刻作廢,發放盤纏放返回家。”
“每人再給一份賞錢,以三年薪俸為準,此乃樂平公主最後的恩德。”
他越說彆人越懵,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“都杵在那兒乾什麼?”
“等上菜呢!”
“還不快去操辦。”
“老倌,帶我去府中庫房接管財物。”
陳慶不耐煩地催促道。
“你敢!”
“陳慶,我還沒死呢!”
“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!”
嬴元曼猛地掀開被子和麻布,一下子竄了起來。
陳慶早有準備,及時閃身到扶蘇身旁。
“殿下你看,樂平公主哪像是身受重傷的樣子。”
嬴元曼張牙舞爪,像是瘋魔了一般喝道:“陳慶,有本事你彆躲!我還沒死,你就惦記起我的家產,實在欺人太甚!”
“好啊。”
“那咱們就再比劃比劃。”
陳慶擼起了衣袖,把指節按得哢哢作響。
嬴元曼霎時呆住,凶焰立消。
扶蘇衝著府中的管事和下人擺擺手:“你們先下去吧。”
“諾。”
眾人齊刷刷離去。
許多人暗中想著陳慶剛才許諾的條件,不禁遺憾地歎了口氣。
公主殿下為何不是真死呢?
身契作廢,還能領回家的盤纏,以及三年的薪俸。
要是臉皮厚,駐留些許時日,還有三十天的流水席可以吃。
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