驕陽刺目,光影交錯。
在短短的一刹那,陳慶的身影與韓夫人記憶中模糊的身影完全重疊,恍如做夢一樣。
“是叔叔來了。”
韓夫人揉了揉眼睛,眼前的人影逐漸清晰,心裡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。
“先前嫂嫂在小憩,我怕你不小心栽到針線上,故此才擋在這裡。”
“沒想到擾了嫂嫂的好夢。”
陳慶笑容親和地說。
她之前歡欣雀躍的語氣,和相裡菱苦等許久之後見到他的語氣簡直一模一樣。
隻不過他能回來,韓夫人的丈夫卻永遠也回不來了。
陳慶隻能安慰自己,韓家的結局已經比曆史上要好過太多。
起碼眼前柔美的婦人並沒有鬱鬱而終,韓柘也沒有凍餓而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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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信大概也不會走上老路,最後落得個不得善終。
“叔叔勿怪,方才我……”
韓夫人臉色微紅,扭捏地想解釋之前的稱呼。
“京城居,大不易。”
“嫂嫂還要拉扯兩個孩子,日子更為艱辛。”
“我能明白你的苦衷。”
陳慶從牆角下拖了個矮木墩在旁邊坐下。
“給信兒做的衣服?”
“先前家裡出了點狀況,原本早就想過來說一聲的。”
“嫂嫂彆怪我心狠,讓韓信曆練一番,對他將來的前途大有好處。”
韓夫人點點頭:“我一介婦人,不懂什麼大道理。”
“但是受人之托,就要忠人之事。”
“況且叔叔肯定不會害他的。”
“隻願信兒能夠平安歸來,前途不前途的,倒無關緊要。”
陳慶之前準備的各種說辭全沒派上用場,對方相當通情達理。
看得出來,她也萬分舍不得韓信遠赴海外。
但她同樣明白,不能把兒子一直拴在自己身邊。
韓信遲早會長大,成就自己的一番事業。
“先前去接叔叔出獄的時候,妾身實在近不了前。”
“叔叔在牢裡沒吃什麼苦頭吧?”
“往後可千萬彆再一時莽撞了,這回能出來,多虧了太子殿下從中出力。”
韓夫人把笸籮放在腳邊,認真地叮囑道。
“我能吃什麼苦頭。”
“嫂子就沒發現我白了且胖了嗎?”
“黑冰台的大獄可舒坦著呢。”
陳慶得意洋洋地笑著說。
“你怎麼這樣不叫人省心!”
“樂平公主與太子殿下是親姐弟,這回他看在你一時衝動的份上不追究。下回哪還有這樣的好事?”
韓夫人臉色嚴肅,急切地叮囑道。
“好好好。”
“我聽嫂嫂的勸,樂平公主隻要再不來招惹我,就放她一馬。”
陳慶知道對方是真的關心自己,從善如流地回答。
“你還放她一馬?”
韓夫人差點被氣笑了。
“嫂嫂你急什麼呀!”
“原本就是如此。”
陳慶笑意盈然地打量著她心急的樣子。
彆說,還挺好看的。
韓夫人偏著頭,目不轉睛地瞪著他,用力抿住嘴角。
那樣子又像是在與他置氣,又像是受了委屈。
“是她放我一馬可以了吧?”
陳慶下意識伸手,想去揉揉她的腦袋。
“還不是你氣我?”
韓夫人說完這一句才察覺不對,驚慌地往後仰著身子。
陳慶愕然地縮回手。
“咳咳。”
他尷尬地說:“嫂嫂勿怪,我來的時候見你睡得酣甜,像是懶洋洋曬著太陽的貓兒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