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舟等人望著民部工匠離去的背影,激動的心情逐漸冷卻,不由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傷感。
世間無一成不變之法。
今日是他們被掃地出門,不知何時會輪到自己?
“田師兄,你安排人一邊生產衝床,一邊繼續完善它。”
“不但要造得更多,還要造得更好。”
田舟躬身應道:“諾,下官必不敢懈怠。”
陳慶神情嚴肅:“天下間想吃皇糧的人多不勝數,起碼能從鹹陽城關排到嶺南去。”
“諸位師兄弟與我是自家人,那本官就直言不諱了。”
“千萬不要以為爾等是秦墨門下,又有我和相裡尚書庇護,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。”
“世間能人何其多矣?”
“哪天咱們拿不出讓陛下滿意的東西,彆人卻可以造的出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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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次兩次可以,若是次次如此……”
“今日是他,明天就輪到了你!”
陳慶指著姚宗等人落寞的背影說道。
“小人知道了。”
“我等萬不會有驕傲自滿之心。”
“大人你的提點小人必定謹記。”
秦墨門徒肅然應諾。
陳慶把製造出來的新幣收好:“明日我將它們送入宮中,陛下若是點頭,內務府就開始大量生產。”
“此處緊要,選些信得過的人來乾活。”
田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在後世,這種又臟又危險,噪音還巨大的工作很難招到人。
但是在大秦,卻是人人爭搶的香餑餑。
天色擦黑。
陳慶的馬車滿載而歸。
府邸大門口居然還很熱鬨。
嘿呦嘿呦的號子聲中,力夫四人一組抬著沉重的箱子,往來穿梭不停。
王芷茵坐在旁邊,拿著賬本凶巴巴地訓斥武成侯府的管事:“這幾箱銅錢鏽蝕嚴重,都快糟爛成渣滓了,起碼要折一半。”
“小姐,不能再折了。”
“姑爺在府裡答應得好好的,無論成色都不計火耗。”
“您這樣折……怕是掏空府邸的錢窖也湊不出一百萬貫。”
“小的回去了也沒法跟侯爺交代。”
管事苦哈哈地向她求情。
“他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?”
“王家一門雙侯,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嗎?”
“你回去就跟爺爺說,我嫁出來也是要臉麵的。”
“豈能拿這樣的破爛玩意兒糊弄人。”
王芷茵大筆一揮,把十萬貫給記成了五萬貫。
管事心疼得臉頰直抽抽,可又拿她沒辦法。
陳慶見到此情此景,不由發笑。
他跳下馬車,昂首闊步走了過去。
“陳府令,您總算回來了。”
王府的管事一見到他,如同看到了救星般急匆匆跑過來。
“侯爺命我過來交割銅錢。”
“您看什麼時候讓貴府的賬房過來清點計數。”
王芷茵頓時大怒,一拍桌案站了起來:“混賬東西!我才離家數月,王府就失了規矩。”
她把拳頭按得哢吧哢吧響,打算讓對方重溫一下夕日的滋味。
“陳府令!”
管事嚇得躲到陳慶身後,驚恐地瞪大了眼睛。
王芷茵向來能動手就絕不多掰掰,說打她是真打。
“乾嘛呢?”
“天色已晚,吃飯了沒?”
陳慶個子高大,伸手按住了她的腦袋。
“還沒。”
“銅錢太多不好清點。”
“你讓開,我要給他立個規矩。”
王芷茵沒躲,任由他的大手覆在腦袋上,語氣也輕柔了許多。
“拉倒吧。”
“之前清點過的,就按你的賬冊來。”
“後麵的讓賬房記就行了。”
陳慶輕輕扯著她的胳膊往府裡走去。
“哎,我還沒計完呢!”
“要仔細查驗,銅錢都朽爛了,最少折兩成啊!”
王芷茵衝著不遠處的賬房喊道。
侯府的管事長長的舒了口氣。
這位姑奶奶可算走了。
“她怎麼不打陳慶呢?”
管事遙遙的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