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輩在此與同道以文會友,見笑了。”
馮彥一臉正色地作揖行禮。
馮婕的詩沒有念完,心中老大的不爽。
她回過身來,不情不願地行禮:“見過陳府令。”
諸位文人士子幾乎把排斥寫在了臉上,敷衍地作揖。
“富貴如雲,貧賤若群。”
陳慶臉色陰鬱,收起了一開始嬉戲玩樂的心態。
馮婕抬起頭:“恰逢陳府令大駕光臨,小女子的詩作得如何?還請品鑒一二。”
陳慶緩緩點頭:“好。”
馮婕輕笑:“好在何處?”
“我等學識淺薄,還請指教。”
陳慶沉聲道:“好就好在,好他馬勒戈壁。”
“本官也有一詩,你們聽好。”
“彼陽若至,初升東曦。
緋霧颯蔽,似幕綃綢。
彼陽篝碧,霧霂澗滁。
赤石冬溪,似瑪瑙潭。
彼陽晚意,暖夢似樂。
寐遊浮沐,若雉飛舞。”
念完之後,陳慶怒氣衝衝轉身就走。
我費心費力地挽救大秦覆亡的命運,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公子小姐在這裡吟詩作對,歌頌繁華盛世?
你們走出鹹陽宮去外麵看看,百姓過得什麼日子?
這叫他麼的什麼盛世!
“汙言穢語,斯文掃地!”
一名士子滿臉怒色地喝道。
“此輩莫不是被戳到了痛處,竟然出口傷人。”
另一人也不忿地盯著陳慶的背影。
“彼陽若至?”
馮婕念著這一句,柳眉輕蹙。
既不合調,也不押韻。
陳府令原來如此不堪!
馮彥看到蒙甘、李超等人灰溜溜地退走後,登時神氣活現地說:“陳府令實在……如何能登得大雅之堂?”
“是呀,百聞不如一見。”
“太子殿下定是受其蠱惑,我聽聞南疆有一種巫蠱之術,該不會是……”
“慎言,慎言。”
眾人低聲商議了一會兒,繼續若無其事地吟詩作賦,好像打了勝仗一樣驕傲。
“蒙甘,你先回去吧。”
陳慶滿心地不痛快,用力揮了揮手。
“師父,您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。”
蒙甘若有所思地說。
“沒什麼不對勁。”
陳慶深深地盯著他。
眼前的也是一個豪門子弟。
他也有資格說:苟利國家生死以,家族傳承吾輩責。
幸好,蒙甘還算有真才實學,起碼是真刀真槍上過戰場的。
至於馮彥等人……
真該讓他們嘗嘗亂軍鋒刃加身的滋味!
“先生。”
扶蘇一直陪伴在太子妃的身邊。
陳慶在他的視角中匆匆走過,像是懷著很大的怨氣。
他小聲和太子妃說了一聲,快步走了過來。
“殿下……”
陳慶語氣深沉,不知該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。
“先生可有閒暇?”
“本宮新得一塊寶玉,想邀您一觀。”
扶蘇善解人意地說。
“諾。”
陳慶點了點頭。
扶蘇做了個請的手勢,與他並肩走到僻靜無人處。
“先生為何一直歎氣?”
“有何苦楚,儘可與本宮道來。”
陳慶歎息的聲音雖小,卻被扶蘇聽了個一清二楚,頓時好奇地問道。
“殿下,今日之大秦,當真是繁華盛世嗎?”
“原本的曆史上,數年之後……天下皆反,亂軍多如牛毛。”
“鹹陽被圍後危如累卵,滿朝公卿群龍無首,惶惶不可終日。”
“最後是子嬰殿下以繩索自縛妻兒,白馬素車,獻城投降,受儘屈辱!”
“就差不到十年啊!”
“他們怎能把眼下當成太平盛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