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夫人點點頭:“是呀。”
“我夫家與娘家往昔在楚地也是大族。”
“此時雖然門庭破落,親朋故舊卻不在少數。”
“闊彆多年,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了。”
說到這裡,她不禁歎息一聲。
遷徙鹹陽的六國故舊整日裡提心吊膽,如履薄冰。
留在家鄉的舊朝勳貴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。
韓家如今生活有了起色,她便想讓韓信多捎帶一些財物回去。
一方麵告訴家鄉的父老鄉親他們在鹹陽過得不錯。
二來則是幫襯下家裡陷入貧困的親戚。
“嫂嫂……”
陳慶看到一匹顏色豔麗的絲綢,擺在箱子的最上麵。
那是他從嬴詩曼的陪嫁中拿出來的蜀錦,特意讓韓夫人做衣裳的。
“滄海桑田,時移世易。”
“如今家鄉的親族,恐怕都不記得你們了。”
“再說你們家中也不富裕,何須備下如此重禮?”
“就怕送給一群白眼狼了。”
他神色複雜地撫摸著那匹蜀錦。
“叔叔何出此言?”
韓夫人詫異地打量著他:“血脈親情,割舍不斷……”
陳慶嗤笑出聲:“富在深山有遠親,窮在鬨市無人問。”
“你們在鹹陽多年,可有親族前來探訪?”
韓夫人搖了搖頭:“我等時時刻刻受人矚目,怎敢與家中往來,萬一禍累了他們,豈不是罪孽深重。”
“嫂嫂……”
陳慶實在不想讓韓信跟家鄉的親戚沾上什麼關係。
如今想阿諛攀附他的人數不勝數。
韓家一旦知道有這層關係在,必然不遺餘力地鑽營巴結。
我特娘的就算把蜀錦扔臭水溝裡,都不給你們這群白眼狼!
“嫂嫂可知我精通相命之術?”
陳慶一本正經地問。
“嗯。”
“叔叔有通曉古今未來之能,非是尋常之人。”
韓夫人點頭應道。
“那我說一樁事。”
陳慶壓低了聲音,不要讓家中的兩個孩子聽到。
“嫂嫂可知你家中遭禍之時,我未曾出現會怎樣?”
韓夫人愣了下,緩緩說道:“那定然是家破人亡。”
“妾身變賣家私,僥幸能把信兒救出來,在鹹陽也無立足之地。”
陳慶湊近了些許,語氣深沉地說:“然後你們一家三口返回家鄉,舟車勞頓,心力交瘁。”
“柘兒受不得顛簸,半途病故。”
“嫂嫂你……不堪受此打擊,返回淮陰後沒多久便鬱鬱而終。”
“信兒他無依無靠,衣食無著。家鄉的故舊避之而不及,每日裡饑寒交迫,甚至四處乞食。”
“嫂嫂,聽我一句勸。”
“讓信兒回去看看,了卻思鄉之情便罷了。”
韓夫人瞠目結舌,腦海中嗡嗡作響。
“叔叔,你怎麼會知道?”
剛才陳慶述說的場景,好像親眼見到一樣。
加上韓夫人深信他有通曉古今未來之能,一時間信了七八成。
“你就當我是猜的吧。”
陳慶神秘地笑了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