項籍聞到空氣中彌漫的幽幽香氣,在距離舞姬七八步的距離上就停下。
他抬起手臂想說什麼,又為難地垂下頭。
提刀殺人在他看來跟碾死螞蟻也沒多大區彆。
但是跟女子搭訕,簡直跟要了他的老命差不多。
“項籍,你站在那裡做什麼?”
嬰兒肥姑娘冷著臉擋在虞姬的麵前,張開雙臂警惕地盯著他。
項籍身高八尺,勇力過人。
而且性情粗獷,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。
吳中、江東子弟多畏懼其威名,敢怒不敢言。
然而在場的都是女子,可不慣著他。
“我……”
“項家招待不周,還望各位姑娘海涵。”
項籍躬身作揖,說了句平淡無奇的場麵話。
他直起身,目光毫不避諱地盯著虞姬。
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
從上巳節第一次相見,項籍就堅定地認為,天下間隻有虞姬這樣的絕色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。
“往哪兒看呢。”
嬰兒肥姑娘雙手叉腰擋在了虞姬前麵。
“垂涎虞姬姐姐的美色?”
“項籍,你家中沒有銅鏡嗎?”
舞姬們紛紛掩嘴偷笑。
如果在之前,項籍毫無疑問是個門當戶對的郎君人選。
可是太子扶蘇當前,他立刻成了微不足道的螢火。
勇武過人?
那叫粗蠻無禮!
昂藏八尺?
那叫拙鄙武夫!
項籍知道對方在取笑自己,氣悶地偏過頭去:“我不跟女子爭執。”
“虞姬姑娘,項家可有招待不周之處?”
嬰兒肥姑娘糾纏不休:“誒,你怎麼不問問我們?”
“還不正眼瞧人。”
“虞姬姐姐也是女子,你也瞧不起她嗎?”
項籍猛地轉過頭來,恨恨地盯著對方。
“乾嘛?”
“你還想打人?”
“打呀!”
嬰兒肥姑娘絲毫不懼,昂首挺胸往前走了兩步。
項籍下意識往後退去,咬著牙關生悶氣。
見自己占了上風,嬰兒肥姑娘更加得意。
“項籍,莫以為你仗著祖先的功勞就可以耍威風。”
“說句傷人的話,論門第,項家怎麼比得過太子殿下?”
“論儀表,你五大三粗的,怎麼及得上殿下風度翩翩,器宇軒昂?”
“論才學……誰不知你讀書不成,學劍也半途而廢。”
嬰兒肥女子被自己逗得咯咯直笑:“項籍,你資質平平,無半點過人之處。誰給你的信心,讓你覺得虞姬姐姐會青睞於你?”
“住口,你這長舌婦好沒道理!”
項籍被落了臉麵,頓時勃然大怒。
他揚起一隻粗壯的手臂,居高臨下怒視著還不到他肩膀高的女子。
嬰兒肥女子慌慌張張跑了回去,抱著虞姬的胳膊:“姐姐,你看他又要打人了。”
“哪個女子要是嫁給他,還不得被他欺淩霸虐!”
虞姬無奈地安撫道:“好啦。”
“項公子。”
“府中款待甚為周全,多謝公子掛念。”
虞姬款款地行了一禮。
項籍連忙放下胳膊,拘謹地說:“如此便好。”
虞姬淡淡地說:“我們要去更衣洗漱……”
“哦,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項籍打了聲招呼,扭頭就走。
他想象著虞姬凝神望著自己的樣子,腦海中不斷回想剛才有無過失之處。
“唉。”
“為什麼有的人明明那麼普通,卻又那麼自信?”
陳慶站在廊道的轉角處,對著月色自言自語。
家人們,誰懂啊?
所謂的西楚霸王,在集美的鐵拳下簡直不堪一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