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慶打量了一圈,豪綽說不上,但在地方也算是殷實的大戶人家了。
“叔叔。”
韓信心跳地飛快,回過頭來征求他的意見。
“你提上禮物,跟著裡長去吧。”
“叔叔在外麵吹吹風。”
陳慶揮手說道:“記住,就當你沒我這個叔叔。”
“嗯。”
韓信點點頭,麻利地整理好衣冠後,拎上一盒點心,兩條魚乾跟在裡長身後。
陳慶盯著他樸素的衣袍,暗暗發笑。
“讓馬車走得遠一些,能看到門口的景況就行。”
熱巴挺喜歡韓信這個謙遜守禮的後輩子侄,忍不住勸道:“家主,要不然你就陪他一起去吧,信兒不善言辭……”
陳慶豎起手掌,讓她停下話頭。
“哪兒還用得著什麼言辭。”
“你瞧著吧,最多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得回來。”
樸素厚重的大門打開。
裡麵鑽出來一個身形瘦削,眼神機靈的後生。
他問明了韓信的身份後,半信半疑地打量了許久才進門通傳。
過了足足一刻鐘左右,才有位身形富態,鄉下地主打扮的四旬男子出來。
“伯父,小侄從鹹陽遠道而來,特意前來府上拜訪。”
“一點薄禮,還望笑納。”
這番說辭韓信不知道默默記了多少遍,說起來行雲流水一般順暢。
韓通蹙起眉頭,打量著對方身上寒酸的褐衣,又嫌惡地盯著兩條魚乾。
“哦。”
“天色不早了,你早些回去吧。”
“這些東西你拿回去,熏死我了。”
韓通在鼻子前扇了扇,不耐煩地扭頭就走。
“伯父……”
韓信臉上淡淡的喜色一瞬間消失不見。
他無法相信對方竟然三言兩語,像是驅趕乞丐一樣就把他打發了。
“天色已晚,小侄想在此借宿一晚。”
韓信自己倒沒什麼。
但是陳慶陪著他舟車勞頓走了那麼遠,哪怕族人借間屋子住一宿,也算儘了場地主之誼,不至於顯得那樣薄情寡義。
“府中不方便外人留宿。”
“你自己找地方去吧。”
“關門,關門!”
韓通頭都沒有回,煩躁地衝著門房吩咐道:“往後有這種窮親戚登門,自己打發了就是,少來煩我。”
“諾。”
門房受了氣,頓時麵色不善。
“走吧。”
“還等著我叫人趕你嗎?”
他橫眉豎目地嗬斥道。
韓信怒火攻心,忍不住就要上前與之爭論。
可想起叔叔還在等候,他咬著牙關咽下了這口氣。
“今日將我拒之門外,有你以頭搶地之時!”
韓信憤憤地將魚乾摔在門外,揚長而去。
“你……窮鬼還橫什麼。”
“要不是瞧在同是韓氏的份上,今日叫你好瞧!”
門房一隻腳踩在門檻上叫罵。
韓信越想越氣,拳頭握得咯咯作響。
察覺到有道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,他下意識抬起頭。
陳慶壞笑個不停:“信兒,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?”
“我……”
韓信支支吾吾,說不出答案。
陳慶意味深長地說:“你錯就錯在無權無勢,一文不名。”
“所以你處處是錯。”
“做是錯,不做還是錯。”
“走是錯,留還是錯。”
“甚至連活著都成了錯。”
“走吧,咱們去下一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