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慶看到漂母嘴巴越張越大,一口氣越吸越深,連忙伸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。
“這這這……這是……”
漂母震驚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“一點心意,算是買我侄兒一條命。”
“老大娘勿須放在心上,京畿繁華,我有家鋪子名為百巧樓,說它日進鬥金還是謙虛了。”
“這點錢對在下而言實在不值一提。”
陳慶的語氣和神情中透出強大的自信,一看就不像是假的。
漂母每日裡幫大戶人家漂洗衣物賺些錢財補貼家用,不是沒見過世麵。
但是陳慶這樣的‘京城神豪’出手之闊綽,還是超乎了她的想象。
“老大娘,我這就幫您把它送回去。”
“您家在何處?”
陳慶慢條斯理地問。
“我,我家……”
“彆著急,慢慢想。”
費了不少功夫,馬車慢騰騰地跟著漂母,回到了她的家。
以嚴格的標準來算,這地方簡直不能稱之為‘家’。
一條小河相隔,對麵是富貴人家鱗次櫛比的豪屋大宅,苑林樓閣。
另一邊就是胡搭亂建的茅草屋和木板房。
漂母不停念叨著要叫他的兒子過來。
她生有二子,長子夭折,次子在大戶人家做長工,兒媳在廚房裡做些切菜洗碗的活計。
管事瞧他們一家可憐,便交給她一份洗衣的差事。
除了管一頓飯,每日裡還能領兩個錢。
陳慶聽得鼻子發酸。
世間從來都是錦上添花者眾,雪中送炭者寡。
明明自身處境不佳,還能對外人施以寬仁,這錢人家該拿!
待漂母的兒子回來,陳慶和對方講明緣由,匆匆告辭。
他徑直去了縣衙,亮明身份,跟誠惶誠恐地縣令交談了半個時辰。
謊稱漂母是他的長輩,讓其好生關照,今後還會來探望。
縣令恍恍惚惚,腦袋點得小雞啄米一樣。
直到陳慶離去後他才緩過神來:“糟了,竟忘記讓陳府令多盤桓幾日!”
——
馬車緩緩行駛在熱鬨喧囂的街市中。
韓信牽著馬走在旁邊,心情明顯好了很多。
世間不光是趨炎附勢之徒,哪怕黎民黔首中,也會有心懷善念之人,願意對他人伸出援手。
“停停停。”
“信兒你去前麵瞧瞧,這街市中賣肉的鋪子有幾家。”
“可有年輕小郎操刀賣肉。”
陳慶指著街邊一家肉鋪說道。
按照韓信的生活軌跡,他應該是淮陰縣城裡的街溜子,不太可能去得太遠。
城裡討生活還容易些,去了鄉下兩眼一抹黑,村民還都是聚族而居。偷點吃的被人打死了往溝裡一扔,想說理都找不到地方。
“諾。”
韓信不知道他要做什麼,隻管依命行事。
沒多久,他小跑著回來:“叔叔,前麵還有一家肉鋪。操刀的屠戶瞧著四十有餘,其子年近三十,未見著家裡其餘人。”
“那便是這家了。”
陳慶冷眼打量著街邊的父子檔肉鋪。
一個三十幾許,光著膀子的中年屠戶。
打下手的大概十七八歲,生得虎頭虎腦,頗有幾分混不吝的模樣。
“啐,啐。”
陳慶往手心裡啐了兩口吐沫,伸手摸了一把後腰上的火槍。
“信兒你在這裡等著。”
“叔叔今天給你表演個名場麵二合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