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剛才他問我要三百錢。”
“既然你是縣尉,本官倒想問問,這錢還用不用給了?”
陳慶語氣輕淡地問。
“不用。”
“淮陰一向民風淳樸,未曾想竟然出了這等奸惡商賈。”
“大人您放心,卑職定然不會輕饒了他!”
縣尉信誓旦旦地保證。
攤主如遭雷擊,不敢相信他的親大舅哥居然說出如此喪儘天良的話來。
“哦,那本官這肉不買行不行?”
陳慶又問。
“世間哪有強買強賣的道理。”
“大人您不想買,自然可以不買。”
縣尉連聲答應。
“那……既然如此,本官就不再追究,放他一馬吧。”
陳慶裝模作樣地說。
“大人宅心仁厚,不屑與這等市井小人計較,卑職萬分佩服。”
縣尉熟練地說出違心的話,暗暗輸了口氣。
“本官還有要事,你看著辦吧。”
“信兒,咱們走。”
陳慶帶著熱巴、韓信,與幾名精悍的護衛大搖大擺離去。
“內兄,你怎能顛倒黑白,放走了殺害二虎的仇人啊!”
攤主哭天喊地,嚎啕著癱倒在地上。
“噤聲!”
“妹夫你莫不成想讓我等全族受誅?!”
“那是皇帝陛下最親信的朝中重臣,哪是咱們惹得起的?”
“你好端端招惹他作甚!”
縣尉感覺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,疾言厲色地訓斥道。
“我哪裡招惹他了!”
攤主憤懣地雙手拍打著地麵:“我安守本分做著自家生意,是他平白無故前來尋釁呀!”
縣尉怒道:“那他怎麼不去找彆人,偏來跟你過不去!”
“我……”
攤主霎時啞口無言,一肚子冤屈不知道該如何訴說。
陳慶放慢了腳步,傾聽著身後的爭吵。
“信兒,你說叔叔做得對嗎?”
他都能聽見,韓信自幼習武耳聰目明,一定能聽到。
“叔叔,你為何非要與一個肉鋪的夥計過不去?”
“他……他罪不至死。”
韓信猶豫片刻,憑著本心說道。
陳慶莞爾一笑:“那縣尉與賣肉的屠戶還是親戚,連他覺得本官無錯,錯的是那賣肉的父子。“”
“怎麼你反倒責怪起叔叔來了?”
韓信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。
陳慶拍著他的肩頭:“若是尋常人遇上這等事,今日不死也要脫層皮。”
“但事主是我。”
“所以攤主寬宏大量,連殺子之仇也能放下。”
“所以那縣尉嚴於律己、寬以待人,絕不徇私包庇。”
“叔叔我呀,做什麼都是對的。”
他長歎一聲:“信兒你切莫以為有叔叔庇護,今後就高枕無憂了。”
“若是哪天我遭逢不測,一切還要靠你自己。”
“否則……你想一下嫂嫂當初沒遇上我,最後你們一家倉惶逃離鹹陽,返回家鄉。”
“韓家的族人什麼德性,你已經見識過。”
“真到了這般地步,你與那賣肉的小郎遇上,他非讓你從他胯下鑽過去。”
“你鑽,還是不鑽?”
陳慶目光灼灼地打量著他。
韓信心下一沉,腦海中恍然大悟。
難道他原本的命數中就有此劫?
叔叔之所以殺人,是因為……
萬般滋味湧上心頭,韓信百感交集,深深地衝著陳慶作了一揖:“多謝叔叔愛護,信……永世難報。”
“說什麼報不報的,又不是外人。”
陳慶鼓勵道:“你好好學本事,將來不要辜負了叔叔的一番栽培,我就知足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