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少說這些怪話,萬一傳出去怎麼辦!”
嬴詩曼生氣地瞪著他。
“我先過去瞧瞧。”
“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,現在查漏補缺還來得及。”
陳慶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,踱步向外圍的工地走去。
嬴詩曼氣他言語過分,跺了跺腳自己回到馬車上,準備等對方來跟自己道歉。
此地荒僻,野草在夏日充沛的光熱條件下,長得沒過了膝蓋。
陳慶沿著運輸物料走出來的小路,不緊不慢地四下張望。
“老丈,小心些。”
前方有一位穿著短褐的民夫正推著獨輪車,行走在崎嶇的路麵上。
車輪被溝坎卡住,他進退不得,險些翻了車。
陳慶立刻上前幫對方扶住,用力拽著車頭幫他拉了出來。
“多謝貴人。”
“草民該死,臟汙了您的衣衫。”
“要不……您脫下來小的幫您清洗乾淨。”
民夫驚疑不定,等發現陳慶的錦袍上沾染了泥水後,嚇得立刻變了臉色。
“不要緊。”
“撣一下就乾淨了。”
陳慶隨手拍了拍,“這不就好啦!”
民夫如釋重負地笑了笑,“多謝貴人寬恕,小的……”
他沒辦法準備估算陳慶那件錦袍的價值,但是憑其光鮮華麗的外表,就知道大概比自己的全部家當還要貴得多。
“老丈多大年紀了?”
“家住在這附近?”
陳慶微笑著拉起了家長。
“草民今年四十有二。”
“可不是住在這附近,往東六十餘裡,有個張家溝,貴人您知道嗎?”
或許是覺得陳慶待人親善,民夫把車子放下,恭敬地回答。
“六十餘裡?”
“老丈您離這兒可不近呀!”
陳慶露出好奇的神色。
“貴人您不知道……”
民夫咧嘴笑著:“這是公主殿下的產業,工價比彆的地方開得高一些。”
“有多高?”
陳慶追問。
“一天十二個錢呢!”
“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到處都缺人,開出的工價一個勁兒的漲。”
“草民去年給人做工,每天還是八個錢,比這累多了。”
“前些時日給人運貨的時候,同鄉跟我說這裡比彆處每天多一個錢,還是皇家的產業,不怕討不到工錢。”
“沒想到還真是如此!”
民夫高興地合不攏嘴。
陳慶沉吟著說:“那彆的工錢就是十一個錢嘍?”
“每天多了三個錢。”
民夫興奮地直點頭:“對呀,一天多了三個錢,能買多少東西?”
“要是乾上一年,額也給家裡的婆娘扯上幾尺布,做身新衣裳。”
“不怕貴人笑話,草民這條褲子還是拆了她的舊衣補上的。”
他轉過身來,露出屁股上的補丁。
“可把額家婆娘心疼壞了!”
“這回額給她買新的,看她還念不念叨。”
陳慶啞然失笑。
他所做的一切,最直觀的結果就是黔首百姓每天多賺了三四個錢!
哪怕在公卿勳貴眼中再微不足道,但陳慶覺得它彌足珍貴。
“老丈,新衣服會有的。”
“攢多了錢,還能給家裡蓋一棟青磚瓦房,風吹不著雨淋不進。”
“說不定還能和這裡一樣,用水泥打地基,幾代人都壞不了。”
陳慶心中五味雜陳地說道。
“那可不敢想!”
“貴人您說笑了。”
民夫連連擺手。
“說笑不說笑的,誰知道呢。”
“咱們大秦的善心人士可不少,給百姓分潤一點點就足夠了。”
陳慶擺擺手:“老丈你先忙。”
“對了,過些時日工坊建好要招募婦孺務工。”
“要是你們兩口子一起乾,說不定年底都能穿上新衣裳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