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. 第二十五章 P3(2 / 2)

老四慢悠悠喝茶,閒情逸致下來,時不時說說笑笑,時不時針砭江山,日子過得可真快活啊!

這樣一想,素日來批閱奏折到疼痛的手腕,便越發疼痛了起來。

於是,老朱的臉色複又陰下來,沒再管姚廣孝,倒把朱棣拎走了。

朱棣:“?”

不是說並非過來找我嗎?

然而他也隻能跟著朱元璋一起走,這一走,便走到了朱元璋辦政務的宮殿。

殿內,燭火還亮著,禦案上放著攤開了還沒有批完的奏折,殿內還有兩位中書舍人,一位是夏原吉,一位是蹇義,這兩人都是朱元璋頗為喜愛的臣子。

“陛下,燕王。”兩位中書舍人向朱元璋和朱棣行禮。

“行了,你們繼續。老四,至於你,”朱元璋輕描淡寫吩咐道,“去禦案那邊,剩下的折子你看。”

此言一出,便是一聲驚雷,劈在這殿宇之中。

不止夏原吉和蹇義,連被拎過來的朱棣,也愣在當場。

靖難之役,朱棣為什麼一定要等朱允炆廢了好幾個叔叔之後再反?無非是與朱允炆掙個名分大義。名分是什麼?是個有了不一定行,沒有卻一定不行的東西。

當年朱元璋草創大明,不多久便給朱標給其餘孩子舉行冊封太子與藩王的儀式。

朱棣被冊封燕王時,年僅十一歲。

現在回想過去,事情已有些朦朧了,當年的儀式,也因為這種記憶上的模糊而越發的簡陋好笑起來。但再好笑的儀式,也定了上下,區分尊卑。

從此,諸皇子,便得向太子行禮。

太子,也終究有一天,會成為他們的君上——直到太子先皇帝一步,躺進棺材之中。

朱棣看著朱元璋。

如今,他的父親,他的君主,就在這個普普通通的夜裡,普普通通地將屬於太子的權利,放到他的手上。

是在試探嗎?

就算是試探,朱棣的心,也怦然而動。

生時無上權力,誰不心動?

死後名傳千載,誰能抗拒?

“父皇,”朱棣振奮,“我便按照自己的意見批閱了。”

朱元璋額頭青筋一跳:果然是半點謙讓也沒有的龜兒!要是太子還在,哼哼,就讓太子替咱提棍子教訓他!

不過這不是太子不在嘛!

老朱權衡片刻,覺得自己既然找老四過來代班,便是熬不住夜,因此實在不值得在這深夜,再為老四耗費力氣,明日朝堂之上,且還有得爭呢。於是,虎著臉點完頭後,便自去了殿內的小榻上歇著。

閉眼之前,老朱叮囑一句:“替咱給沐英寫封信!把那事兒跟沐英說說,讓他放寬心,好好將養著,說太子好著呢,自己在地府樂不思蜀便罷,還找來那些刻薄後輩,一個個不是罵咱就是看咱笑話,真是不孝!”

朱棣答應一聲,隨手鋪開張紙,便按照老朱的意思,書寫起來。

什麼叫做太子在地府樂不思蜀?

什麼叫做太子找來刻薄後輩嘲諷陛下?

難道太子還能詐……

夜,很黑;風,很冷。

燭花嗶剝一聲,如炸在心頭。

兩位中書舍人被連驚帶嚇,一時木然。呈現於朱棣眼中,倒成了寵辱不驚,安然自守的名臣風範。

如是,朱棣批閱奏章,兩位中書舍人處理事物,時間不覺流動。

忽地,殿中傳來鼾聲。

“呼嚕!”

“呼嚕——”

“呼——嚕——”

“呼!……嚕!”

朱棣擱筆,叫來太監:“將父皇……”

才低聲說了這麼兩個字,榻上便冷不丁傳來朱元璋的聲音。

“老四啊。”

彆說殿中的中書舍人了,朱棣也被老爹狠狠嚇了下。

“……父皇?”

“那些要斷案的折子你彆動,留給咱。”朱元璋說。

“……父皇,您還醒著?”朱棣遲疑問。

“哼。”

朱元璋這聲冷哼裡,藏著多少嘲諷之意,就交由朱棣自己慢慢品味吧!

於是,當榻上的朱元璋翻個身,安靜的殿宇裡再次響起呼嚕之聲時,殿中眾人再不敢妄動,反倒越發兢兢業業,不敢絲毫怠慢起來。

朱棣初時還有些謹慎,但到了後來,他批閱奏章的速度不能避免地越來越快越來越嫻熟,心情也隨之越來越放鬆越來越寫意。

他想,也許這一次,他不用兵行險著,不用篡權奪位,而隻需要謹守本分、侍奉父皇,早晚能夠名正言順地將皇位從父皇的手中接過。

他不再會被叫做成祖。

他是太宗!

嗯……首先,定個小目標,當上太子。

朱棣勤勤懇懇的批閱之中,一夜終於過去。此夜之後,朝堂上的紛爭隱動姑且不說,還留在皇宮中的皇子們沒啥事乾,整天便翹首以盼光幕繼續出現。

然而。

他們等了一天,兩天,三天,四天……靈堂依然毫無動靜。

老朱:“?!”

皇子們:“?!”

當朱家人再次齊聚靈堂,望著靈堂之中太子朱標那張祥和且似乎帶點紅潤的麵孔,他們陷入深深的思考。

終於,朱權在凝重的氣氛之中,怯怯出聲:

“那個,後輩不會再也不出現了吧?”

“不至如此。”朱柏眉頭深鎖,“此事應是太子大哥引來的,我們未動大哥棺槨,怎會毫無征兆、引發如此變動?”

“我感覺,那視頻——”朱棡學著後輩的用語,“並沒有說完,後麵一定還有許多。確實不應當半途消失。”

“沒錯,沒錯,”朱橚連連點頭,“我哥的靖難都沒說完,我都還沒有看他登上皇位,後輩怎麼能直接消失呢?”

他們互相望望,又將光幕出現之後的所有事情回想一遍。

突地,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件事情,於是,他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朱元璋身上。

朱元璋:“?”

看咱乾嘛!

還是作為二兒子的朱樉比較憋不住話,埋怨老朱:“前麵兩次,我們都給燒了東西,所以光幕便順利出現。而這次,您沒燒,光幕便不出現。定是父皇您太過小氣所致。您說咱們家富有四海,這後輩給我們說了那麼多,沒點功勞,也有苦勞,如此一毛不拔,徒惹人笑話,也不怪那後輩撂挑子了!”

老朱:“……”

可惡,除了那些刻薄後輩怪咱,連自家兒子,膽子也肥了,也敢怪咱了!

咱和夫人將你們拉扯大,還給你們留了這麼豐厚的家產,咱容易嗎?!

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,誰家的家底,漫手撒錢撐得住?張口小氣,閉口摳門,秦王,你可真是孝順啊秦王!

然而,看著如今沒有半點動靜的靈堂。

老朱氣憤之餘,到底慌張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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