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0. 三個於謙(完) 【補作話】時間線在土……(2 / 2)

“承蒙王爺錯愛,臣敢不答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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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兩人分開,於謙回了家中,翻了那郕王送來的冊子,隻見其中,除了詩詞外,還有些山水散文,從那字字句句中,果是高潔之輩。

一時之間,於謙隻覺通體熨帖,便似通過了文字,於郕王惺惺相惜。

他覺得今日狀態正好,便一點也不拖延,直接鋪開了宣紙,飽沾筆墨,一氣嗬成,寫下那《石灰吟》。

寫完之後,不知怎的,剛剛還覺得精神抖擻的他,一個迷糊,於洶洶困意之中,又睡了過去。

這一睡,似乎睡到了草原之上。

他左右望望,隻感覺狂風,將他的袖袍吹得獵獵作響,他眯著眼睛,左右望望,隻看見四下綠草無邊,也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處?

倒是前方,有一位背對著他的蒼老之人。

許是本地之人?

他便走上前去:“請問老丈——”

那老丈轉過身來。

於謙忽地渾身一震。

就在這時,他們的背後,又傳來聲音:

“請問兩位老丈,這裡是哪裡啊?我好像和同期一起去酒樓慶祝了進士登科,後來睡了一覺,也不知怎的,就來到了這裡……”

他們回頭,看見一個二十上下的青年,提著袍子,深一腳淺一腳走到了他們麵前。

兩人一打眼,便認出了這青年。

他們在心中暗暗納罕,怎麼又來了一個?

那青年左右張望間,還不忘彬彬有禮,自我介紹道:“在下於謙,錢塘縣人,如今是個進士。”

那句“進士”,還是有掩不去的喜氣和自豪在的。

兩位老人笑著拱拱手:“恭喜,恭喜,真是青年才俊啊。”

“不知兩位老丈如何稱呼?”青年於謙又問他們。

兩位老人對視一眼。

老一點的老者笑笑:“我叫於廷。”

年輕些的也笑笑:“那我叫於益。”

青年於謙明白了:“兩位是兄弟吧?長得真是相似啊。”

兩人又笑:“正是,正是。”

青年於謙有說不完的話:“我剛剛自前邊走來,好像看見了城門上寫著宣府鎮,可我明明睡前還在北京,怎麼地一閉眼,就到了千裡之外的宣府呢?”

這也正是兩人所疑惑的。

不等他們說話,那青年於謙又說:“莫非是量子力學?”

“量子力學?這是什麼意思?”

“……”對著兩位老人求知的眼神,於謙咳了一聲,羞澀道,“老丈有所不知,其實我乃文科進士,而非理科進士。雖明白量子力學,卻不能明白地解釋量子力學。唉,我隻知那‘遇事不決,量子力學’的話,如今,覺得正好用上,便用了。”

然而,對兩位老人而言,更多的疑問又產生了。

進士,不就是進士嗎?

為何會分為文科進士,和理科進士?

他們沒有把疑問放在心間,稍微引導一下,青年於謙便滔滔不絕:

“唉,這文科進士與理科進士啊,要追究,還得追究到洪武三十六年呐。”

兩位中老年於謙:“?”

洪武什麼時候,又有了三十六年呢?

明明三十五年,已經很離譜了。

“總而言之,自這進士科細分之後,各衙門取進士,都要看我們各科綜合成績了,大家每天除了文章之外,便要研究那數學,物理,化學……唉,雖說學好數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,可那數理化,看的就讓人害怕!”

他們對那“洪武三十六年”越發的好奇了起來,又稍作引導。

那青年於謙,變竹筒倒豆子,一通說明白。

說著說著,還說到了官員工資問題。

“官員工資?”老年於謙好奇重複,“這有什麼好說的?”

“朝廷說,官員不可貪汙,可也不能自苦,他們最近年年都會稍微加一些底層官員的薪俸,就是為了讓底層官員,也能夠在京城生活得舒服一些。他們還說……”於謙撓撓頭,“我就是那種典型的要被紅名警告的人……不可過分自苦,皇上要查我的儲蓄情況的。”

老年於謙笑了。

“還有什麼百姓GDP的問題——”

“百姓GDP?”中年於謙也開始重複了。

“就是百姓年收入有沒有增長之類的,有點類似於原來的黃冊,但現在查得更嚴更細了,每年查完了還會公布給大家,每年大家看著那上麵的數字增長了,便覺得自己可以過個肥年了。若是下降了,那戶部便愁雲慘霧,簡直要過不下去了……”

漸漸的,中年於謙和老年於謙都聽得出了神。

老年於謙問:“那現在,你們那的百姓,一頓飯能夠吃多少米?一年能夠吃幾次肉?可還會餓著肚子?災年的時候,可有及時撫恤?”

青年於謙:“這個,還要往農學院那邊問問。不過,最近倒是沒有聽說哪裡受災很嚴重,百姓流離失所吃不上飯。對了,我記得最近的報紙上,說了雜交水稻的技術有所突破了,有望增加5%的畝產,若是突破了,想來,地裡的收成,又能好上不少。”

“好,好。”老年於謙露出了一個微笑,“是個值得珍惜的好地方,真好啊。”

中年於謙,本來也想說兩句,聽到了老年於謙的話,竟鯁在喉中,說不出來。

於是,中年於謙轉向青年於謙:“不知你那裡,還有什麼新鮮的消息?說來,讓我們兩個老翁,開開眼界?”

青年於謙脫口而出:“那,皇家祁字輩的兒孫,被禁止用‘鎮’這個字,算新鮮消息嗎?”

人類,是八卦的。

此時此刻,青年於謙的大腦中,最先閃出的,便是自己從同僚之中聽到的皇家隱秘。

真是印象深刻啊。

兩位中老年於謙:“……”

青年於謙神神秘秘說:“好像是太|祖高皇帝寫在《皇明祖訓》中的,他覺得朱祁鎮這個名字太晦氣了,於是,便有了這麼一則消息……”

老年於謙沉默了。

中年於謙嘎了半天:“原來如此……真的是祖宗顯靈啊。”

祖宗一詞一說出口,那青年於謙,忽然明白了。

“等等,原來你——你們——難道你們是——平行宇宙的我?!”

這句話一出口,那青年於謙,便消失在了這草原之中。

隻剩下中年於謙與老年於謙了。

中年於謙咀嚼著那“平行宇宙”:“原來如此,我剛剛還在想,是莊周夢蝶,還是蝶夢莊周。如此解釋,倒是叫人耳目一新。想來我們的世界,也是有不同之處吧。”

老年於謙無奈道:“土木堡大敗,太上皇北狩。”

中年於謙:“我這裡,沒有親征,也沒有北狩。”

老年於謙又笑了起來:“這很好,這很好,祖宗顯靈,祖宗顯靈!”

中年於謙看著這樣純粹高興的老年於謙,卻難過道:“可惜我這裡,沒有那青年於謙那裡好。聽那裡的百姓,每年都被惦記著GDP的增長,便覺得,我辜負了我那個世界的百姓。”

老年於謙輕輕搖頭:“沒有土木堡,挽救二十萬生靈,已經好上又好了,怎能人心不足蛇吞象?”

中年於謙卻看著他:“你又是如何……”

他想問問,老年於謙的結果。

老年於謙卻哈哈大笑,一振袖袍,轉身離去。

“不重要,不重要。粉骨碎身渾不怕,會留清白在人間!你好,他也好。我去也,去也,去看那更多更好的平行世界,看那國泰民安的盛世江山了!”

話音未落,那錚錚鐵骨之身影,已越走越遠,消失在了遙遙天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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