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改朝換代後,順治著手處理驛站問題,把原本的民當改為官當,並許諾以萬曆年間門的賬本為基準,不再額外加攤派。
意思是,以後地方政府管理這個驛站,錢從地方財政出。不再讓驛站這個獨立係統去向百姓征收“雜稅”轉換而來的新“賦稅”。
有了一個量化的標準後,確實遏製了一定的亂收費行為。
但也沒啥用,首先是地方財政對驛站負責以後,不得不麵臨這種龐大的開銷,容易造成財政緊張。
——在以往,有時會出現南馬北役這種省際協作的情況。富裕的南方省份替貧窮的地方承擔開銷,一種另類的轉移支付。
好處當然是扶貧,弊端是容易算不清楚賬,而且服役的可憐百姓還得千裡迢迢的去很遠的地方,無形之中加重了負擔。
現在改為地方財政處理,好處是比較明確。缺點是,窮的地方真的hold不住。】
這麼一長段,老朱和朱棣,都自動提煉出了那高亮關鍵詞。
他們忙道:“對啊對啊,那富裕的省份本來就該幫助貧窮的省份!這不就是中央財政的重要性嗎?”
朱棣狠狠點頭:“沒有咱們這樣大公無私的中央,那偏遠地區如何發展?不能讓富的越富,窮的越窮!”
【其次是,順治那會兒和崇禎一樣,也有很多仗要打,缺很多銀子,這銀子就又打到了驛傳係統上。
最後就變成了,亂“加派”行為得到了合法化,成為了國家要求的“賦稅”。
所以,清初的驛傳改革,並不是什麼一掃過往積弊的超強良政。
而是順治他比槐宗強點,領會到一條鞭法的思路,並基於這個思路,進行的調整,減少了很多中間門繁雜的步驟後,完成了自嘉靖以來的驛役折銀改革。】
老朱:“?”
老朱罵道:“這話說得真怪,倒像是那順治才是一條鞭的正統繼承人,不要靠近咱的好孫!”
解縉突然感慨:“若是那順治一開始打出減賦的口號,想必天下苦於槐宗的百姓的心,恐怕一下子就要被收攏過去了吧。”
楊士奇歎氣:“隻要一開始的口號說得好,百姓是察覺不到後麵又加了多少負擔的。”
老朱點頭:“嗯,等察覺到,就要起義了。”
【講完了驛站、稅課司等雜職官員。我們把目光轉向陰陽生、醫學生。
洪武31年6月16日,朱允炆下令革除天下“陰陽學、醫學衙門”,理由是群臣議論,認為既然已經有陰陽戶、醫戶的存在,可以根據戶口尋找專業人才,就沒有必要額外設置這種吃乾飯的部門。
這個陰陽學、醫學衙門是蒙古人創立的。最初成吉思汗想要尋找特殊人才,就搞了個“諸色戶計”。
元朝建立後,忽必烈這個數學愛好者,很看重陰陽學的教育以及人才挖掘,於是要求它和醫學、儒學一樣,在地方開辦學校,培養、管理人才。每年向朝廷輸送固定人數的人。
也就意味著,其實陰陽學、醫學衙門不僅僅承擔著管理天底下所有會天文、會醫學的功能,它也負責“教育”。
甚至,“教育”色彩在最開始是重於“管理”的。】
這個時候,大家都已經深知數學的重要性了,因此他們被提醒了。
“這陰陽學,是不是也應該改造改造?變成偏重於理科、工科這樣實用性很強的東西?”
畢竟這幫學陰陽學的,數學都學得不差,想來腦子是很靈光的。
【忽必烈的政策有弊端,那便是他隻強調錄取多少人,沒有管如何形成穩定的生源,和假如落榜以後這些人該乾什麼。
醫學還有天然存在的病人供他們過活,陰陽學就比較抓瞎了。因而陰陽學的發展是較為平緩的。
明初的醫學,我們在儒醫一節已經描述的很具體了,大量的醫生不願意出仕,以醫避世。
陰陽學呢,則更特彆一點,最初,並不是朱元璋下令建陰陽學,而是地方官員自發的重新修建被廢棄的陰陽學衙門。
一直到洪武17年,老朱在天下各處設立陰陽學,給官不給錢。】
朱棣點頭:“穩定的生源和落榜之後他們能乾什麼,自然是至關重要的。”
老朱也點頭:“嗯,雖然兔朝那百萬大學生,我們是無論如何都養不起的;但若是在工匠內部,搞出如同科舉一般的晉升體係,我們可以試一試。爭取這些學陰陽的,都往那工匠的方向走。”
【比起朱元璋,朱棣是一個更關心這種雜學人才的皇帝。
他在邊疆地區大量的興建陰陽學機構,比如雲南大理、四川永寧。甚至交趾,他打下以後,也馬不停蹄的設立了陰陽學。
這種學校的興盛和衰落和皇帝個人意誌有較大的聯係,朱棣喜歡永樂大典,喜歡什麼人都要,就希望從民間門獲取大量人才。
堡宗這樣的,不太感冒的,在正統12年,戶部上奏的7項邊疆問題裡,獨獨否決了地方陰陽學的設立。
朱棣以後,地方陰陽學人才濫竽充數的情況也逐漸顯現。到了成化,開啟納銀補缺以後,陰陽學的質量就完全取決於地方政府,國家是管不太上了。
——醫學也是類似的。】
朱棣再一次目光犀利的看向楊士奇。
這會兒他覺得,這件事還真不一定是堡宗的問題。
這說不得就是這以楊士奇為首的儒家的人的問題!
這幫儒家人啊,哼,最愛嘴彆的學說了。
哪像自己,兼容並蓄,海納百川。
【陰陽學,看似微不足道,在封建社會卻起到了一種特殊的連接政府和百姓的作用。
那就是,他們不是單純算數學的,而是往往和民間門信仰結合,和僧道們一起,掌控基層民眾的精神生活建設。
PS:朱允炆在裁撤陰陽學的同時,也大量裁撤了地方僧道司。
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性,前麵高福興起義、唐賽兒起義是怎麼個情況,我想友友們都還記得吧?
我們現在走進佛寺,應該隨處可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,或者紅紅的黨徽。咱們早就已經用馬列收編了宗教,讓它們服務於黨的價值觀,一切宣傳都不能繞過最基礎的那條紅線。
古代不像我們這些無神論者,老百姓得找點精神寄托。這時候你更要控製好底層人民的思想。你不去解釋白蓮教長啥樣,白蓮聖女就成起義領袖了。
就是這麼個事兒。】
大家:“?????”
問號的數量,代表他們此刻的震驚程度。
曾當過和尚的朱元璋脫口而出:“怎麼這馬列還管到佛祖?它竟能叫佛祖也開口革命閉口無產階級嗎?!我怎麼感覺佛教不是這個意思啊?這是怎麼兼容並蓄出來的?”
【所以說,朱允炆認為僧道是蛀蟲,要削減他們的供奉,這點是很好的。但是不能在削減田畝這種東西的時候,直接把僧道司這樣國家機構給抹掉了。這斬斷了你遙控那群妖僧的國家的手。
到時候更不知道這群垃圾們在乾啥了。
除了上麵說的信仰,明初的陰陽生,大家默認他們會看漏刻(時鐘)。
陰陽生們經常輪流守在日晷邊上,給衙門報時。
還有祈雨呀,在日月食發生時安撫百姓啊,彙總當地的祥瑞or災異,擇黃道吉日等等。
事兒是蠻多的。
朱允炆把這些人才寄希望於陰陽戶、醫戶,而不去設立學校,發展培養他們,本質上還是他並不在意這種小民,覺得他們無關緊要。
這樣的他,即便順順當當的當皇帝,自由自在的改革,也是不可能編出永樂大典這樣偉大的著作的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