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路邈教他這些,肯定是舍不得他的吧?
路邈沒有說話,旁邊的柳默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,但在這混亂的寂靜之中,陸喵的心情卻像是充滿氣的氣球一樣飛了起來。
他不再開口,喋喋不休的強調著自己的重要性,環住路邈的手臂卻漸漸收緊,將自己整個人貼在了路邈的身後。
可不能讓我受傷,不然你自己也得挨砸。
路邈雖然沒有說話,但動作卻不自覺的放輕了許多,很快就帶著柳默一起衝出了重圍,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坍塌下來的礦石。
如果妖妖和孫學通沒有被墜落的礦石和土壤埋住,他們此刻會驚訝的發現,路邈他們最終停下來的地方,居然就在路邈剛剛逃跑路線中一個平平無奇的拐角。
也就是說,路邈剛剛根本就不是被孫學通和妖妖兩人攆得到處逃跑,而是在有意識的勘察地形,觀察什麼地方適合躲避坍塌。
——他早預料到會有這場坍塌了。
工長可能會到來,這隻不過是路邈放出的一個煙霧彈,他利用礦井口給孫學通和妖妖兩人製造的陷阱,讓他們因此對自己放鬆警惕,覺得他費儘心思隻是為了把他們引到NPC麵前受罰。
事實上這個想法確實有人提出過,但被路邈否定了。
路邈當時看著一臉不服氣的陸喵,平靜的指出這個計劃的漏洞:“NPC是可以被激怒的。在他們需要遵守規則的時候,NPC確實可以對他們進行限製,但隻要坍塌發生,秩序NPC的作用就消失了,他們也可以不再遵守公司的規定,直接激怒NPC,開啟屠殺模式。”
屠殺模式,是五年前那個名為薛西斯的瘋批玩家搞出來的名詞。
這還是路邈從寧良哲那裡了解到的。五年前薛西斯搞了一場極其盛大的營銷活動,吸引了幾乎整個新人區的玩家為他下賭注,涉及的積分幾乎無法計量,那場聲勢浩大的副本直播中,他就喪心病狂的激怒了所有的NPC,將整個副本推到了自己的對立麵。
當時薛西斯隻通關了一個副本,雖說力壓眾多老玩家直接登頂副本進度排行榜,但手中的技能和道具就那麼些,結算的積分也不夠他購買多少道具的,這種行為完全是在找死。
但他卻在激怒了一個又一個NPC之後,仍然瘋狂的大笑著,蠱惑屏幕外的玩家繼續投注,賭他的生死。
據寧良哲所說,那時候的薛西斯就像是個夢遊的醉漢,立於萬丈懸崖上的一條細鋼絲上。
每多一個NPC被他激怒,吹動鋼絲的狂風就猛上一分,看得屏幕前所有玩家都熱血沸騰,眼睛一瞬都不敢離開屏幕,一個個瞪大了通紅的眼睛,盯著薛西斯的一舉一動。
那種景象實在是太過狂熱,所有人都在期待著薛西斯的死亡,卻又更加期待他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脫身,隻要置身其中哪怕一秒,都會被那種瘋狂灼燒了眼球。
過於乾澀的眼睛忍不住流出生理性的淚水,玩家們卻依舊舍不得眨眼,心跳跟隨著薛西斯的一舉一動瘋狂的加速。
係統尖銳的警告聲不僅出現在屏幕上,屏幕前的觀賞區更是紅彤彤的,所有人的臉都被自己的係統麵板上的警告映上了血色。
一直到最後一個NPC也被薛西斯成功惹怒,他纖薄的身姿在狂風中停住,如同一個謝幕的舞者,偏過臉來,朝著屏幕前的所有人微微頷首,驕傲的介紹這個獨屬於自己的領域:“歡迎來到……屠殺模式。”
薛西斯說完這句話,就轉身衝入了NPC和怪物集合而成的人潮中。
也正是在那個時候,係統的警告聲連成一片,似乎是終於忍受不了這個不聽勸告的任性玩家,薛西斯被踢出了遊戲。
屏幕定格在他走入人潮的那一秒,青年穿著柔軟的絲質襯衫,西裝褲子勾勒出修長的雙腿和勁瘦的腰肢,發絲和衣角都被狂風肆意揉搓到變形,清俊挺拔的身姿卻始終筆直,站在血紅著雙眼的“野獸”中間,對所有親眼看到那一幕的玩家都造成了極其深刻的視覺震撼。
係統刪除了所有跟薛西斯有關的影像資料,寧良哲也沒能留下任何的記錄,但光是聽他的描述,路邈都忍不住從心底升起一股戰栗。
自從他進入遊戲,路邈已經聽說過無數跟薛西斯直接或者間接有關的事情,這個人明明隻在遊戲中存在了幾天時間,卻在之後的五年裡始終活在玩家們口口相傳的故事當中。
路邈之前一直在想,薛西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,如果他還在的話,又將在新人區掀起多大的波濤。
隻可惜薛西斯已經被係統踢出遊戲了,不然他是真的很想認識一下對方。
路邈隻是出神了一瞬,聲音便繼續下去:“不過這個計劃也有一定的可行性,比如……”
用來欺騙孫學通和妖妖。
人的思維是有局限性的,哪怕再怎麼聰明的人,在誤認為自己已經猜出了答案的時候,思維都會出現一段時間的暫停,不會再去思考更深層次的潛在原因。
路邈正是利用了這一點,花兩分鐘時間,就給孫學通和妖妖編織了這個充斥著不可抗力的陷阱。
柳默看著路邈安頓好陸喵,又破天荒的自掏腰包買了幾瓶營養液給他,不由得開口:“你怎麼知道,孫學通會和妖妖起衝突?”
雖然路邈的團隊裡有一個能夠突破副本和遊戲大廳之間的壁壘,給他傳遞消息的玩家,但他記得有消息說路邈要帶那個玩家一起參加選拔賽,按理說這個時間他已經被帶走刷副本去了。
路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這兩個人關係不和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