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空間哪裡來的風？
彆說是風了，她感覺這裡連空氣都沒有，她在這裡待著，就像是被裝進了一個巨大的罐子裡，走路都好像比之前在遊戲大廳裡要費體力。
如果她不是一串數據，而是活人的話，說不定會憋死在裡麵。
蘇安琪打了個激靈，迅速回到了《消失的姐姐》副本的冗餘數據堆前，小山還在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變矮，而她為了證明這一點，從小山的底部抽出了一張標記數字比較小的屏幕，放到了固定的、除了她之外誰也碰不到的位置。
下一次路過的時候，那張屏幕果然消失了。
這個副本的數據在消失。
蘇安琪意識到這一點，很快就聯想到了之前路邈每次通關之後，副本就進入“臨時維護”的那件事。
她突然發現了整件事情的真相。
——一個足以引起整個遊戲世界暴動的真相。
冗餘數據庫這個地方，也從原本印象中單純存放失敗數據的地方，變成了一個隱藏著重大秘密的暗室。
路邈肯定是知道這個秘密的，不然他上次離開的時候臉色不會那麼難看。蘇安琪覺得路邈作為冗餘數據庫的管理者，知道的應該比她更多、更顛覆所有人的認知。
他知道這個地方有多重要，居然還能把陸喵帶進來，甚至帶他去近距離觀察那些屏幕……
蘇安琪的目光古怪的在兩人身上轉了轉，尤其是兩個人過於相似的麵孔上。
路邈這個年紀看著也不大，但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長得年輕……所以他們兩個……是父子？
算起來，論壇上說陸喵進入遊戲的時間跟路邈也差不了多少。
蘇安琪越想越入神，表情都有些微妙起來，直到路邈突然出聲：“還沒到？”
她猛然回神，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把路邈他們領到了一個陌生的區域，距離門口已經很遠了。
好歹是當過大姐大的，她麵不改色：“走錯了。”
重新分辨了一下方向，她帶著兩人往《骷髏礦洞》的冗餘數據所在的地方走，期間還是沒有忍住，張了張口：“那個……”
“不是父子，沒有血緣關係，副本之前陌生人。”路邈熟練的說了一串標準回答，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。這些話他被戚淮和周東風他們每個人都問過一遍了。
偏偏這些家夥還都自以為貼心的等到他落單的時候才來問，以至於他想要公開表明關係都沒機會，隻能一遍遍的回答。
掃了眼蘇安琪，他頓了頓，補充道：“真要說的話，他跟你是差不多的存在。”
“複製出來的？”蘇安琪驚訝，路邈又沒有失敗的數據，他怎麼複製的自己？
誰知道路邈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再次顛覆了她的認知：“不，他是數據生命。是一個獨立的個體。”
蘇安琪愣了一下，一開始沒反應過來，直到聽見最後一句：“獨立的……個體？”
陸喵也停下了不高興的絮叨，用眼角餘光盯著路邈看。
路邈察覺到了他的視線，但麵不改色，坦然的點頭：“是的。獨立的個體。他們每一個都是。”
陸喵是，路易是，《理想小鎮》的每一個NPC都是。
他們都是鮮活而燦爛的生靈。
三人在《骷髏礦洞》的冗餘數據堆前站定，蘇安琪表情還是有些迷茫，但又多了些不知道因為什麼的欣喜。她看了眼陸喵，朝他笑了笑，抬手揉揉他的腦袋：“你叫什麼名字？”
陸喵還有點彆扭，記恨她剛剛說自己最喜歡的人是路邈，還當著路邈的麵說。
但他遲疑片刻，還是開口了：“……陸喵。”
“好名字。”蘇安琪笑笑，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，“你可要好好加油。從這裡……走出去。”
她抬頭看了一眼，便把這裡讓給了他們兩個，回身朝後擺擺手，瀟灑的離開了。
陸喵眨眨眼睛，抬頭看了眼冗餘數據庫黑漆漆霧蒙蒙的天空。
他總覺得蘇安琪說的好像不隻是這裡。
心跳莫名的有些加快，他懵懂的撫著心口，還沒來得及明白這是什麼感覺，就聽見路邈“嗯？”了一聲。
抬頭看去，就見路邈抬手招了幾下，小山頂端的屏幕朝他飛過來，上麵顯示的畫麵卻都是黑屏。
即使有幾個有畫麵，亮起來幾秒就不見了。
陸喵愣住了：“這什麼情況？”
他這個冤大頭出逃，副本就不自動修複了？
路邈似乎也有這個想法，他緩緩的轉過來，目光平靜的望著陸喵，舉起手中的屏幕：“回去。”
陸喵：“…………”
他喵的……這跟讓他重新回娘胎重造有什麼區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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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淮回到私人空間的時候，裡麵的氣氛已經不複之前的沉重，明顯輕鬆了許多。
唯有陸喵蹲在角落裡，嘴巴一直沒停，罵罵咧咧的不知道在嘀咕什麼，耳朵都氣紅了。
他撤下兜帽，低咳一聲湊了過去：“怎麼樣，有效果麼？”
“當然有！效果非常好！”伍海濤能看見論壇玩家的真實信息，便被寧良哲指定，負責論壇的投票統計。
他倒是也不藏拙，知道自己的技能是瞞不住了，乾脆就正大光明的說話了。
“這個、這個……還有這個！他們幾個之前還在那唱衰路邈，說他這次死定了的，一看薛利昂投了票，也屁顛屁顛的跟著投！這群完蛋玩意兒，自己一聲不吭的跟風，倒是勸彆人不要給路邈投票，我呸！”
“他們不就是不想彆人搶了自己的前十，想悶聲發大財？好在排行榜那些玩家也不是傻的，他們手裡頭的積分何止明麵上那幾百上千萬，他們一出手，這群小趴菜根本不夠看的！”
他說著，用力地揮舞了一下拳頭，十分解氣。
旁邊的鬱潛補充道：“大家一開始還都有所收斂，十萬十萬的往上加，發現自己掉出10名開外了才會補票。後來排行榜玩家上來了，他們可沒有那個閒心一直盯著票數，直接砸到了大幾百萬。普通玩家就隻能出局了。”
寧良哲的分析緊跟其後：“這個情況在我們預料之內，不過時間稍微提早了一點。排行榜玩家對薛利昂的關注，比我們預想當中的還要密切，來得太快了。但最終的結果不會變，2至12名的投票數應該都會在1000萬以上。”
積分排行榜隻記錄玩家從副本中獲得的積分，以及通關副本的視頻進入VIP庫之後的銷售分成，但並不代表排行榜上的玩家就隻有那點積分。
他們從其他渠道獲得的積分，遠比明麵上看到的要可觀多了。
隻不過他們通關的副本難度等級高，花費也比普通玩家多，所以餘額看著才不怎麼顯眼而已。
但是賺積分的事情，他們可不會放過——光是這個投票活動開啟之後，他們的情報渠道就收到了好幾個排行榜玩家的消息，說是有獨家情報要賣，問他們感不感興趣。
外麵那些玩家完全想錯了，他們哪裡是隻拿出了2個億來陪路邈完成這場豪賭，算上購買獨家情報的錢，這個投票池裡起碼有5個億，是從他們的係統麵板調出去的。
想到路邈提出的那個計劃，寧良哲抿了抿唇，說：“前期的資料都收集得差不多了，接下來就是等一個合適的副本了。還有就是……誰跟路邈一起進去？”
眾人熱火朝天的討論停下來一瞬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，就像是有人突然打了個響指，暫停了時間一樣。
他們紛紛轉頭看向坐在會議室主位上，閉目養神的路邈。
這些擁有著不同經曆、不同風格，戰鬥手段可能還有很大衝突的玩家們，此時此刻卻都安靜的望著同一個人，等待他發號施令。
如果丘天昊站在這裡，就會驚訝的發現，路邈手下這些他從不同副本裡東拚西湊一樣撿回來的玩家們，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，自動且迅速的演化出了一個真正的團隊的雛形。
——這是一個不如丘天昊的團隊完善，也不如周東風的團隊緊密的隊伍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路邈身上，他似乎察覺到了，垂下的眼睫輕輕顫動，很快就睜開了眼睛，與麵前的隊友們對上視線。
他微微勾唇笑了起來，身上同樣也沒有丘天昊的冷血，和周東風的軟弱。
“這次的副本，我隻需要一個人。”他的目光從麵前幾張期待的臉上掃過，頓了頓，“這個人已經在副本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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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天後。
薛利昂剛離開副本，出現在副本登出口的時候，就收到了係統的提示：【您關注的VIP玩家“路邈”已經進入了副本，您可以隨時前往副本直播間觀看。】
他進入下個副本的確認提示還沒有來得及點，就看見了這個提示，不由得挑了下眉毛，似乎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生意沒有完成。
薛利昂打開聯係人列表翻了半天，也沒在自己一溜煙的“XX老板”備注中找到人，好一會兒才想起來，自己接下這個生意之後就進副本了，根本沒來得及跟對方交流合作的細節。
聯係人都沒來得及加。
這可真是……被關太久沒做生意，吃飯的手藝都生疏了！
他痛心疾首，臉色沉重的反省了一會兒，直接從論壇找到妖妖的玩家ID，滿懷歉意的開口：“你這老板好大的架子，找我辦事都不知道加好友！這我要是不小心忘記了，豈不是要被係統懲罰！”
係統見證的合作一般都是有交易性質的。
如果完成了交易，就能在係統的見證下，完整的獲得雙方約定好的報酬，沒有任何的反悔空間。
但換言之，任何一方完不成合作的條件，都會受到係統的強製懲罰。
好比妖妖跟孫學通之間的合作，妖妖基本維持了雙方之間的合作，雖然最後對孫學通見死不救，導致他變成了礦石怪物，但在係統的判定之中，變成礦石怪物並不等於死亡，異化之後被人打碎才是。
所以妖妖最終還是算完成了雙方的合作要求，獲得了她和孫學通最初約定的報酬。
——孫學通的全部身家。
當然，薛利昂是不知道這些的。
他腦子裡隻有通關和賺錢，以他的實力，也完全不需要去調查了解自己的對手或者老板。
反正不聽話的話，打一頓就是了。
因此薛利昂這話說得理直氣壯，一點心虛的痕跡都沒有。
結果消息發出去之後，他一抬頭，才發現妖妖這幾天給他發了好多消息，但因為妖妖在他的未關注人列表，他一條都沒有看到，直到現在回複了對方之後，那些消息才一條接一條的跳出來。
【薛先生，您的副本結束了嗎？】
【薛先生，我們是不是提前見一麵，討論一下作戰和營銷的方案？】
……
【薛先生，我的未關注發言次數上限了……路邈馬上就要進副本了。】
每一條消息後麵，都跟著一行係統提示：【對方不在您的關注列表之中，如果對方的消息對你造成了騷擾，可以選擇屏蔽該玩家。】
薛利昂停頓了一下，搓了搓指尖。
這種類似於數錢的動作讓他心中那點微末的尷尬消散了不少，他迅速的發出去第一條消息：【路邈進了哪個副本？】
得到回複之後，他在副本庫中翻了翻，找到路邈進入的那個副本。
【副本名稱：《天使福利院》
副本等級：C級
通關難度：普通（存活率高於5%但小於7%）
人數上限：6人
副本描述：天使垂愛，悲憫世人。天使福利院從上帝創世之初便守護在世間，替所有不合格的父母撫養他們的子女，直至他們成長為合格的下一代，去到合格的父母身邊，進入社會、回報社會。
在這個副本中，玩家們將作為孩子們的準父母，在監護老師的陪同下參觀福利院、挑選屬於自己的下一代。
請注意：年齡過小的玩家無法成為父母，將作為福利院收養的孩童進入遊戲。】
“C級副本？”薛利昂眼尾一挑，有些意外。
畢竟路邈的麵板屬性，在通關完上個副本之後，依舊還差一大截才摸到C級麵板的標準，而C級副本卻已經能算是高級副本了。
——好歹是要在現在的新人區繼續賺積分的，他對現在的副本分級並非一無所知。
“還是個多人遊戲……嘖。”搖搖頭，薛利昂百無聊賴的點進了副本。
【玩家“薛利昂”已加入副本《天使福利院》，因副本人數不足，倒計時已暫停。】
因為有係統見證的效果在，他們三個人的這一次副本是會被副本鎖定的，直到他們三個被係統見證的玩家全部進入副本，其他人才能加入其中。
何況一個A級麵板玩家，和一個S+級麵板玩家，其他人瘋了才會主動去觸這兩個人的黴頭。
看見薛利昂進入了副本，妖妖鬆了一口氣，也立刻點了進去。
【玩家“妖妖”已加入副本《天使福利院》。】
【玩家“路邈”、“薛利昂”、“妖妖”已全部進入副本，係統見證鎖定結束，遊戲排隊隊列已解鎖，其他玩家可以自行選擇進入副本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