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洗了手,從碗中的涼水中把冰過的熟雞蛋撈出來,熟練地在桌麵上一滾,輕輕鬆鬆剝了蛋殼。
元寶蹲在地上,將雞蛋混著饅頭喂冰粥。
歲荌起床了,瞧見他喂貓,還說了一句,“尿床的貓貓是不應該吃早飯的。”
元寶心虛地低頭,見冰粥茫然地昂起毛茸茸的貓臉“咪-咪”,連忙將雞蛋喂到它嘴邊,小聲說,“不是說你的不是說你的。”
是說他的……
元寶愧疚啊,所以早上不僅沒克扣冰粥早飯,甚至還多喂了一個雞蛋,撐得小貓肚皮滾圓。
歲荌咬著饅頭,覺得就冰粥這橘黃毛色就注定它不會是隻瘦貓,加上元寶這麼喂,將來怕是要從“咪-咪”變成“豬咪”。
今天書院休息,元寶坐在歲荌對麵小口咬饅頭,心裡不滿書院怎麼常常休息!
他現在最不想的就是跟姐姐近距離坐在一起。
歲荌嚼饅頭,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,總覺得元寶在偷偷看她。
歲荌漫不經心地夾著鹹菜吃,耐心地守株待兔。等元寶再看過來的時候,本來垂下的眼睛立馬掀起來看向他,將人抓個正著,“嗯?”
兩人視線對上,元寶臉瞬間紅了。
歲荌,“嗯???”
歲荌愣在原地,臉色慢慢狐疑,盯著元寶看,“乾什麼壞事了?”
元寶滿嘴饅頭,鼓著腮幫子搖頭。
歲荌不信,手指戳他微燙的臉蛋,“你都寫臉上了。”
心虛成這樣還說沒乾壞事。
劉長春過來吃飯,見兩人又鬨起來,幫著元寶轉移話題,問歲荌,“那什麼牛痘的事情怎麼樣了?”
歲荌研究天花一事研究了八年左右,如今慢慢有了眉目。
見劉長春問這個,歲荌扭頭跟她聊起來。元寶借此逃過一劫,紅著臉看了眼劉長春,然後低頭喝粥,臉恨不得埋進碗裡。
歲荌本來今天要拉著元寶整理藥庫,誰知才巳時左右,沈曲跟朝顏就過來了。
朝顏想見元寶跟沈曲,根本沒睡懶覺,天剛亮就起來看書,背完書甚至練完字,給老太太請了安,見她終於鬆口點頭,才拿著錦盒溜出來。
朝顏不好意思直接去永安堂,於是她迂回的先去了趟沈家。
借口是給沈曲送話本。
沈家庭院裡,朝顏打完招呼便被請了進來。
沈曲,“……您怎麼還親自跑了一趟。”
朝顏笑,單手背在身後,端的是副好模樣,惹得沈家侍從偷偷盯著她看。
她人模人樣地說著狗言狗語,“正好順路接你去找元寶。”
沈曲翻白眼,“……”
他就知道!
沈曲叉腰,小鹿眼睛瞪著朝顏,“你怎麼光長年齡不長出息呢。”
每次找元寶都必然要先拉上他。
沈曲哼哼,“你來這一趟,得給我添多大麻煩。”
朝顏前腳進沈府的門,估計後腳外頭就有人傳閒話,說朝顏傾心於他,所以回來後出門第一件事情就是來他沈家。
沈曲原先懶得理會這些,全靠他母親每天在他耳邊念叨,說朝顏來了讓他快些把握機會,能不能攀高枝就在此一舉了。
“我之前來都沒事……”朝顏楞了一瞬,端著的手放下,也沒想到這層,“那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?”
之前沒事是因為她們年齡都小,現在多少有點不一樣了。
沈曲擺手,“算啦,看在話本的份上原諒你了。”
他讓侍從把話本抱進屋裡,坦坦蕩蕩上了朝顏的馬車,朝永安堂走。
沈曲毫無形象地癱在馬車裡,手拍著小肚皮說,“我將來要是嫁不出去,你就等著給我養老送終叭!”
朝顏,“……”
朝顏伸手推他,“你好歹有點坐像。”
她看沈曲四仰八叉,小聲嘀咕,“你要是嫁不出去,估計跟我也沒多大關係。”
見沈曲瞪她,朝顏笑著舉手妥協,“我給你們帶了禮物。”
沈曲來了精神,鯉魚打挺般端坐起來,眼睛放光,坐等發糧,“吃噠!”
“你怎麼就惦記著吃呢,”朝顏搖頭,撩起簾子朝外看,明顯有些心急,“彆的,等見了元寶再拿給你看。”
沈曲又躺了回去,“哦。”
他看著朝家馬車車頂,上麵的裝飾低調卻又處處透著講究,是他沈家遠遠達不到的奢華。這中間的差距,也就是銅板跟黃金的差距吧。
沈曲鼓了鼓臉頰。
他娘是怎麼敢想的,讓他去攀朝家。
馬車停在永安堂門口,沈曲先從車上下來,腳步輕快地朝長春堂跑,“元寶~”
朝顏跟在後麵,仰頭看見“長春堂”的匾額,莫名有點怵。
可能小時候被歲荌紮過針,加上老太太總是念叨著說歲荌是恩人,讓她尊敬禮待,導致兩人年齡也就隻差六歲,但這些年朝顏就是很怕歲荌。
朝顏鼓起勇氣往裡走。
聽見外頭沈曲跟朝顏的聲音,元寶眼睛一亮,小臉瞬間巴巴地看著歲荌。
歲荌哼哼。
怪不得今天不對勁,原來是勾小狗魂的人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