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驟然頓住。
陸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就見病床上的年輕血族眼睫顫了顫,緩慢睜開了眼睛。
祁斯言很快調整好臉上的表情,恢複成往日的溫和模樣。
“小瑭?”他彎腰摸了摸江瑭的腦袋,柔聲問,“你感覺怎麼樣?”
剛蘇醒的少年反應還有些遲緩,聞言下意識偏頭,看向站在病床旁的男人。
“祁哥……”江瑭眨了下眼睛,“對不起,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。”
祁斯言表情無奈,眸光卻愈發柔軟。
“彆說這些。”他說,“還有哪裡難受嗎?”
少年搖搖頭,又點點頭,說:“我餓了。”
祁斯言以為他說的是血族的餓,下意識便拿過床頭的濕巾,卻聽見江瑭說:“想吃蘋果。”
祁斯言的動作一頓,隨即麵不改色地放下濕巾,起身說:“好,我去樓下買蘋果。”
等祁斯言離去後,陸辭看向江瑭,問:“故意把你祁哥支開,是想和我說什麼?”
江瑭撐著胳膊想坐起身,陸辭便順手往他身後塞了個枕頭。
江瑭說了聲謝謝,然後問:“陸醫生,我們可以談談嗎?”
陸辭搬了把椅子坐下,下巴一揚:“說吧,談什麼?”
“你是醫生,我現在的情況,你應該都知道,對不對?”江瑭輕聲說。
“知道什麼?”陸辭眸色一厲,“知道你故意停掉血袋,以此加重自己病情的事嗎?”
江瑭看了他一眼,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反駁。
陸辭心道一聲果然如此:“為什麼要這麼做?”
“隻有這樣,祁哥才不會這麼著急著把我送走。”江瑭垂下眸子說。
陸辭微微一怔:“他已經和你談過了?”
“沒有。”江瑭說,“祁哥把我當小孩子,但我不是,我知道他在顧慮什麼,也知道他的打算——他準備讓你當我的新監護人,對不對?”
陸辭眼神略有些複雜,但他還是點頭說:“是。”
江瑭扯了下嘴角:“‘命硬克人’這種說法太荒謬了,我是不會相信的,也絕不會讓他用這樣荒謬的理由,把我推開。”
陸辭突然有些好奇:“你就不怕這是真的嗎?”
“就算是真的又如何?”江瑭反問他,“關係親密的界定並沒有確切的標準,但絕不是祁哥所以為的,單單通過兩人之間相
處的距離和時長來判定。”
少年眼簾輕掀,目光似虛無縹緲般落向窗外漆黑的夜色。
“我更傾向於認為,關係親密指的是情感上和精神上的親密。”
江瑭聲音極輕,“就比如祁哥喜歡我,而我也喜歡祁哥,這就是一種親密關係。就算我和他之間的監護關係斷裂,也改變不了這種情感上的親密關係。”
他說,“從他成為我監護人的那一刻,我們的關係就已經綁定在了一起。如果‘命運’一說是真的,那我早就逃不開,就更沒有必要聽從祁哥的去逃避。”
陸辭被他的這般說法震住。
“不該來的永遠不會來,該來的不論再怎麼逃避,也絕對躲不掉。”少年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說,“陸醫生,你說是不是?”
陸辭盯著江瑭看了許久。
少年表情平靜,黑白分明的瞳眸之中卻並無半分往日的乖順柔弱,反倒帶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淡漠的理智。
片刻後,陸辭輕笑一聲說:“你說得對。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,倒是比你家祁哥看得更透徹。”
江瑭又垂了下眸子,沒有說話。
“不過嘛……”陸辭頓了頓,“你祁哥對你的喜歡,和你對他的喜歡,似乎並不一樣哦。”
江瑭笑了笑說:“隻是現在不一樣,但以後的事,誰又說得準呢?”
陸辭覺得少年的笑容中,帶著一抹勝券在握的野心勃勃。
他輕嘖一聲。
沒想到啊,他和祁斯言竟然一起看走了眼。
這個少年哪裡是什麼溫軟無害、需要人保護的小綿羊,分明就是一隻披著羊皮裝乖的小狼崽。
還是病裡帶嬌的那種。
若是換做從前,陸辭肯定多少會提醒一下祁斯言。但對方剛才固執的態度著實讓他很是惱火,陸辭現在非但不想提醒他,甚至有些樂見其成般的幸災樂禍。
陸辭在心裡搖了搖頭,問:“你就不怕以後被他發現嗎?”
江瑭挑眉反問他:“沒有現在,哪裡來的以後?”
陸辭便笑了:“今天的談話,我就當做沒有發生,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會參與。”
這就是答應幫少年保密的意思了。
江瑭勾唇淺笑:“那就謝謝陸醫生了。”
病房的門哢噠一聲被人推開,病床上少年的表情瞬間就變了,重新變回之前那乖順又柔軟的模樣。
窗外微風吹過,少年蓬鬆的頭發被吹得微亂,清瘦的身體縮在被子中,將他襯得格外惹人憐愛。
少年朝走進病房的男人彎了彎眼睛,笑容乾淨又溫軟:“祁哥,你回來啦。”
這樣快速的變臉速度,看得陸辭在心裡直咋舌。
祁斯言絲毫沒察覺到病房裡若有似無的古怪氛圍,他會給江瑭一個同樣溫柔的笑容說:“我還買了些蛋糕和點心。”
一邊說著,他一邊偏頭看了陸辭一眼,似乎在無聲地詢問他怎麼還沒走。
陸辭在心裡翻了個白眼,轉念一想少年人的真實麵目,又忍不住對祁斯言生出些許同情。
離開之前,陸辭沒忍住,輕拍了拍祁斯言的肩膀說:“祝你幸福。”
祁斯言:“?”
<hrsize=1/>作者有話要說
祁斯言:謝謝助攻,萬分感謝
陸辭: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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