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妄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江瑭的用詞。
“吃?”他神識掃向盒中之玉,臉上罕見地露出些許茫然似的空白,下意識問,“這玉……是用來吃的麼?”
“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吃啦。”似是覺得臉側的長發有些遮擋視野,江瑭抬手將其撩開,精致的眉眼更清晰的闖入故妄的神識視野中。
故妄追問:“那是何意?”
“就是……”青年眸光微轉,“非要說的話,就是‘玩’的意思。”
故妄微微頷首:“妖族用語嗎?”
“你可以這麼理解。”江瑭唇角輕勾,瑩潤指尖落在同樣泛著瑩潤光澤的玉上,極輕極緩地劃過,眉眼間的滿意之色沒有任何掩飾,“不愧是無念佛子親手做的,這材質這做工……和我以往玩的可不是一個檔次的。”
青年的語氣歡喜極了,故妄聽著便也輕輕勾起唇角,緩聲問:“可還滿意?”
“滿意,當然滿意。”江瑭毫不猶豫地道。
他愛不釋手地對那塊玉摸了又摸,好一會兒之後,才重新合上盒子,偏頭衝白衣佛子笑得不見眸:“多謝無念佛子的大禮。”
“談不上什麼大禮。”故妄輕搖了下頭,把後麵半句‘你開心便是極好的’給咽了下去。
“無念佛子送的,就能算得上是大禮。”江瑭輕笑著說,“佛子放心,這等寶貝我定然會讓它發揮出應有的價值。”
不知是不是錯覺,故妄隱約覺得,這蛇妖在說‘價值’二字的時候,似乎加重了些語氣。
*
次日,故妄特意放下手中正忙的所有事,陪小蛇妖過了一個簡單卻並不敷衍的生辰日。
一人一蛇溜去人間界吃好喝好,直至天黑才回到佛子舍。
故妄將吃得有些撐、癱在掌心不願動彈的小蛇放於床鋪上,自己則準備和往日一樣,進行夜間的打坐。
然而還未閉目,故妄就收到了一條傳音——
守宮妖已捉拿。
故妄立刻消了打坐的念頭,從床上站起了身。
一旁的小青蛇察覺到他的動靜,問:“故妄,你要出去嗎?”
故妄身形一頓:“嗯,有些事要處理。”
他沒有將抓住守宮妖的消息告訴江瑭,準備等他對守宮妖的審訊結束,拿到確切的證據和真相之後,再一並告知這小蛇妖。
碧翠小蛇在雪白床鋪上扭著身子翻了個身,軟綿綿地哼唧著:“那你去吧,我在此處歇息。”
故妄微微頷首,扯過一旁的小毯子為他蓋上,這才離開寢房。
等故妄的身影消失後,小青蛇從薄毯中探出頭,視線落在一旁裝著故妄給他的生辰禮的木盒之上,澄黃的蛇眸中劃過一抹若有所思。
片刻後,小青蛇幻化為人形,披上故妄為其備好的衣衫,拿起那小木盒,溜溜達達離開寢房直奔浴池的方向。
另一邊,故妄來到了傳音所說之地。
他派出
的人在抓到守宮妖之後,
便直接壓著那妖來到天禪門,
關押在了天禪門一處廢棄的秘地之中。
故妄瞬身落於秘地附近,隔著老遠一段距離,他都能聽見那守宮妖的叫罵聲。
“你們他娘的是什麼人?為何要抓本妖?!”
“你們可要想清楚了,若是讓本妖找到機會,你們當真能承受得起本妖的報複嗎?!”
諸如此類諸多罵語,還有比這更難聽的話。
但這些聲音在故妄走進秘地之後,瞬間便戛然而止,仿佛說話的人被人突然勒住了咽喉一般。
那守宮妖被靈鎖五花大綁,靈鎖是特製的,專門針對擅長隱匿逃跑的守宮妖。
那妖掙紮得很劇烈,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靈鎖的桎梏,隻能無能狂怒。
看見故妄的第一眼,守宮妖便驚恐地瞪大眼睛,嘴巴大張著卻說不出一個字,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滑稽。
一旁兩人衝故妄恭敬彎腰,正欲行禮打招呼,故妄便衝他們揮揮手說:“你們退下去吧。”
兩人說了句‘是’,身影便消失在光線昏暗的秘地之中。
那守宮妖回過神,語氣訕訕:“原、原來是無念佛子……佛子閣下有何要事,竟要用這樣的方式將本妖請來?”
故妄緩步走上前,腳步停在他身前,聲音極輕:“不若你猜猜,貧僧為何要將你捉拿至此?”
那守宮妖眼睛滴溜溜地轉,試探道:“佛子不會還是為了百年多前那事兒吧?那次本妖雖做得不對,卻也斷了一條尾巴謝罪,總不至於時隔百年,佛子又——”
故妄不欲和他多費口舌,打斷他道:“你可還記得,九十八年前的冬日,你曾挖去一蛇妖的妖丹?”
“被本妖挖去妖丹的妖多了去了!本妖怎會記得是哪個蛇妖?”守宮妖語氣滿不在乎,卻在接觸到故妄冰涼的、沒有絲毫溫度的眸子時,狠狠打了個寒顫,“讓、讓本妖想想,九十八年前……”
“你若想不起來,貧僧不介意用上其他法子讓你想起來。”故妄輕聲說,手腕輕抬,皚白的指尖直直對準守宮妖的眉心,瑩白的靈力儼然已經蓄勢待發。
“彆、彆!本妖定然能想起來!”那守宮妖眼睛轉得飛快,“佛子說的,可是一條生得極貌美的竹葉青蛇?”
故妄頷首,手卻並未放下:“正是,當初為何要取他妖丹?”
性命被威脅,那守宮妖幾乎有問必答:“哪有為何,有人給了本妖一筆巨款,本妖隻是拿錢辦事罷了!”
故妄便問:“你可還記得是何人?”
“當然記得!”守宮妖答得飛快,“就是當時和那蛇妖走在一起的人類修士,好像叫……叫什麼子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