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妄呼吸驟然滯住,心臟重重跳了兩下。
鼻尖縈繞著青年身上淡淡的甜香,有些像那浴池裡的花香,卻又帶著些青年身上獨有的味道。
兩道氣息夾雜在一塊兒,幾乎讓故妄頭暈目眩,心跳更是再難恢複平靜。
這個親吻並未深入,也並沒有持續太久。
兩人的唇隻是輕輕貼靠在一塊兒,更像是一次輕柔又溫和的試探,隻隔數息,青年便又退後一步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。
“佛子認為,這個謝禮如何?”江瑭低喃著問。
淡淡的甜香氣息遠去,故妄回過神,猛地又後退了一大步。
與此同時一套乾淨白衫憑空出現,兜頭蓋臉地飛向那未著/寸縷的蛇妖,淺淡靈氣帶著那衣衫,將其整個裹了進去。
“江瑭!”故妄低聲喝道,明明雙目蒙著薄紗,他卻依舊彆開臉,“你可知你在做甚!”
“我為何不知?”江瑭攏了攏衣衫,隨意一係腰間細帶,“故妄,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你更不該這般——”故妄聲音一頓,“不該做出這般出格之舉!”
“對於我們妖族來說,這可算不上是出格之舉。”蛇妖青年眉梢一挑,眼尾便染上一絲灼人熱度,“更何況,無念佛子也並不厭惡這個謝禮,是也不是?”
故妄冷聲:“你又如何知曉貧僧是否厭惡?”
江瑭便問他:“那你討厭嗎?”
故妄:“貧僧自然——”
“當真厭惡至極嗎?”江瑭打斷他,繼續追問,“哪怕隻是被我輕輕碰這麼一下,也讓你胃裡頭翻江倒海,恨不能跳進靈海之中好好洗個乾淨?”
故妄聲音一窒,陡然間就說不出話了。
這蛇妖似乎從他的沉默中聽出些什麼,便輕笑一聲道:“你看,故妄,你明明沒有你所以為的那麼討厭這個親吻。”
似是不知該如何反駁,故妄沉默良久後才說:“不討厭並不代表喜歡。”
江瑭便順杆上輥問:“那你不喜歡麼?”
故妄薄唇微啟,唇前便落了一枚柔軟微涼的指腹。
“故妄,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。”蛇妖聲音極輕,幾近呢喃道,“你說妄言的技巧太高超了,我不想再在分辨你話語的真實性上花太多精力。”
故妄便不說話了,唇角重新繃得筆直。
“你我之間明明已經不是泛泛之交。”江瑭輕聲道,語氣卻難得透出不加掩飾的真誠,“以我們現在的關係,少一些妄言,彼此多一些坦誠,應該不是什麼太過分的要求吧?”
故妄喉結輕動,似乎是想說什麼,那湧到唇邊的話語卻又被他咽了回去。
一絲靈力從他指尖探出,直指青年胸前的衣衫,將那亂七八糟敞開的衣襟攏緊了些,掩住了下方的瑩白之色。
似是沒想到故妄直到這個時候,心裡頭還念著這些小事,白衫蛇妖便低低地笑出了聲。
他乾脆抬起
胳膊()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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極為認真專注地將其係緊了些,然後輕扯了下衣襟,將幾縷不慎被攏進衣衫下的長發挑了出來。
此番動作緩慢,卻仿佛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暗示一般。
將身上的衣衫整理規整後,江瑭這才抬起頭,重又看向身前佛子,挑著眼尾衝他笑著。
故妄呼吸窒了窒,唇角抿直,彆開的臉卻終於回正。
“故妄,有個問題困擾了我許久。”青年喃喃著問,“像你這般的佛家人,當真半分也不通於情和愛麼?”
故妄沒有說話。
“不,不是這樣。”江瑭便繼續道,仿若自言自語一般,“佛子曾同我說過,佛門修士並非是修無情道,而我也曾聽說過佛修同人結為道侶的例子。所以這個問題我不該這麼問,我應該問——”
他緩慢吐出一口氣,幾乎一字一頓地問:“故妄,你當真不需要情和愛麼?”
故妄指尖繃緊了些。
若這個問題早些時候問他,他定然不會有任何猶豫。
故妄踏入佛門已有數百年,並非沒有人同他示好,手段或強硬或柔和,卻從未撼動他半分。
他天生情感淡漠,一度以為,他這一世與情無緣,孑然一身是他命定的歸宿。
但現在……故妄卻無法再用和當初一般堅定的語氣,說出同樣的話。
白衣佛子定定站在原地,林間微風吹過,將他垂落的、寬鬆的衣擺輕輕吹起,那向來纖塵不染的衣擺之上,不知何時竟沾上了些青綠色的草屑,在一片雪白之中顯得那般突兀。
風落,故妄聽見身前蛇妖輕歎道:“你曾說你不需要情和愛,可是無念佛子,不需要情和愛之人——又怎會情動?”
故妄垂於衣衫下的雙手,咻然緊握成拳。
“那夜在浴池,應當不是我的錯覺吧?”江瑭上前一步,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,“佛子這些日子避開那夜不提,是為哪般?”
鼻尖處再度傳來淡香,故妄喉結動了動,竟產生一種自己正被這蛇妖步步緊逼的緊迫感。
“這些日子以來,我曾翻閱過你放於書房的佛門修書。”江瑭輕聲說,“佛修有不可淫/邪的戒律,但這淫/邪指的是放縱自己的欲/念,但若是同相互心悅之人,則不算破戒。”
故妄終於開口:“你竟也會看佛門修書?”
“我不愛看。”江瑭衝他緩慢眨了下眼睛,“我隻是想求證一些事,僅此而已。”
至於是求證何事,江瑭並沒有說,故妄卻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知曉了。
江瑭又向前邁了一步,整個人幾乎貼在故妄身上。
他仰起頭,柔軟的唇若有似無地擦過白衣佛子繃緊的下顎,輕喃著問:“無念佛子,若是同我做這般事,算是破戒麼?”
故妄喉結又動了動,幾乎染上一層輕薄的緋色。
江瑭繼續道:“雖說外界都說,無念佛子無視佛家戒律,但我心知佛子並非這樣的人,所以我不會強
() 求佛子破戒。”
他試探著抬起胳膊()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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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出青年纖細瑩白的手臂線條。
“你應當知曉的,我從來不是那般強人所難之妖。”江瑭手搭在故妄肩頭,聲音愈發輕了些,“若佛子此時說一句不可,我便再也不會糾纏於你。”
兩人之間距離極近,那雙澄黃的蛇眸之中,清晰地映出白衣佛子皚白深邃的麵容。
良久之後,故妄終於輕歎一聲:“是否算破戒,不在於貧僧,在於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