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是沒想到傅默會突然對自己做這種事,雪白小兔肉眼可見的僵硬了起來,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。
傅默緩慢的眨了下眼睛,拇指指腹輕蹭了一下食指指尖。
——過於可愛了,他心想。
於是他再次伸出指尖,趁這隻毛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又連著戳了一下,又一下。
另一邊,傅默對麵的那間房中。
江瑭已經上完了今日份的演技課,正在浴室裡衝淋浴。
身下陡然傳來極輕的觸感,江瑭驟然一愣,腿緊跟著就是一軟,連忙扶住一旁的牆壁,這才沒有摔倒在地上。
那觸感一觸即離,快得江瑭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。
但沒過多久,身下便又傳來了同樣的感覺,對方仿佛玩上癮了一般,一下接著一下,連戳了好幾次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。
江瑭:“……”
他被戳得幾乎站不住,臉上淺淺的紅暈迅速蔓延至耳根,連帶著整個脖子甚至半個胸膛都泛起淺紅。
頭頂和身後傳來少許異樣的感覺,江瑭探手摸了摸,這才發現竟兔耳朵和兔尾巴竟不知何時冒了出來。
傅默這個——
江瑭拳頭握緊,意識剛傳入妖力化身的體內,就看見眼前那張巨大的、離自己極近的俊臉。
似乎連傅默自己都沒有注意到,他唇角不知何時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,眼底的愉悅卻沒有絲毫掩飾,為那雙平日裡格外黑沉的眸子,染上一抹難得輕快的色彩。
從奶糖的視角看傅默,是一種極為新奇的體驗,巨大的俊顏衝擊讓江瑭愣住一瞬間。
下一秒,俊顏的主人動了動手指。
江瑭:“……”
他按捺住內心想罵人的衝動,後腿猛地一用力,雪白小兔自傅默手心間彈起,後爪精準劃過傅默的手腕,噗咚一下落於地麵,鑽進了牆和衣櫃之間那條窄小的縫隙之中。
乍一看上去,就像是自閉了一樣。
傅默的手腕處,幾乎立刻就顯現出幾道紅痕,但並沒有破皮。
傅默愣了一下,然後輕啊了一聲,自言自語般低喃:“生氣了?”
他在牆邊蹲下來,這條縫隙很是狹窄,傅默隻能勉強把胳膊伸進去,卻根本碰不著那隻巴掌大的垂耳兔。
“奶糖?”傅默輕聲叫了幾聲,縫隙裡的兔子卻隻是抖了兩下尾巴,依舊用背影對著他,並沒有轉過身的打算。
傅默沉默兩秒,覺得這小兔個頭不大,自尊心和脾氣倒是不小。
但這事兒確實是他有錯,傅默心道,有些想笑。
他錯了,但下次還敢。
“我錯了,奶糖。”傅默輕咳一聲,低頭誠聲道,“彆生氣了,出來吧。”
縫隙裡的毛團兒回頭瞅了他一眼,就在傅默以為自己道歉成功,就要把垂耳兔哄出來的時候,那毛團兒卻又擰過頭,甚至往牆角縮得更緊了些。
傅默:“……”
哦豁。
事情整大發了。
【單扣一個6】
【奶糖:生氣了,沒有五根胡蘿卜哄不好的那種[氣鼓鼓.jpg]】
【默哥,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默哥[震驚臉.jpg]】
【能不生氣嗎,這事兒換誰都生氣好吧(彆說,看起來還真挺好rua的hahaha)】
【傳下去,傅默在節目上公然對小公兔動手動腳,簡直喪儘人倫![狗頭.jpg]】
【人性在哪?道德在哪?三觀在哪?地址在哪?[發出想加入的聲音.jpg]】
傅默蹲在那裡哄了許久,但衣櫃後的小身影一動不動。
他歎了口氣,站起身準備去一樓廚房拿根胡蘿卜上來,用美食誘惑一下這隻生氣的小兔,就聽見自己的房間門突然被人敲響了。
“傅老師,你在嗎?”
門外傳來青年柔軟的嗓音。
傅默的腳步便是一頓。
把彆人家的垂耳兔拐回房間就算了,還對兔兔動手動腳,把人家惹生氣了……
現在毛團兒的主人找來了,傅默心頭驟然升起一絲心虛。
但他依舊麵不改色,應聲道:“在。”
門開,傅默微微垂眸,目光落在了門外的青年身上。
青年似乎剛洗完澡,頭頂上包著毛巾,穿著簡簡單單的居家服,身上還帶著沐浴後特有的濕潤香氣,是非常清爽的味道。
“不好意思這麼晚來打擾你,我是來找奶糖的。”江瑭輕聲說,一雙黑亮的杏眸彎出柔軟而可愛的弧度,“它在你這裡嗎?”
傅默沉默兩秒,道:“在。”
江瑭便探頭往房間裡掃了一眼,似乎覺得這樣偷看人家的房間不好,便又迅速收回了視線。
“能把它還給我嗎?”他抱歉地笑了下說,“奶糖晚上喜歡挨著人睡覺。”
沒被毛巾包裹住的碎發發梢滴下一滴水,順著青年白皙修長的脖頸向下滑去,在輕薄的居家服領口落下一滴深色的濕痕。
傅默視線稍偏:“可以是可以——”他語氣微頓,似乎在斟酌怎麼解釋這件事,“算了,你還是進來吧。”
他輕歎了口氣,乾脆側開了身子。
門外的青年顯得有些驚訝:“……可以麼?”
“嗯。”傅默把門開大了些,待江瑭帶著點小心翼翼地走進他房間之後,他才又掩上房間門。
青年四處看了看,沒看見奶糖的身影,便問:“傅老師,奶糖呢?”
傅默輕咳了一聲,走到衣櫃旁,指了指衣櫃和牆之間的縫隙說:“……奶糖在這。”
“躲起來了?”江瑭探頭往縫隙裡看了一眼,蹲身後指尖在地毯上輕點了兩下,“奶糖?”
傅默的視線在青年的手上停留了兩秒。
江瑭的膚色很白,比絕大部分人都要白上幾分,卻並不是那種讓人瘮得慌的蒼白或冷白,而是隱隱透著粉的暖
白色。
傅默這才注意到,
江瑭的手也生得格外好看。
那隻手很白,
指甲和之間透出健康的淺粉,骨節分明卻並不大,顯得手指格外細而長。
衣櫃後方傳來輕微響動聲,拉回了傅默的注意力。
毛茸茸的純白小兔蹦躂了出來,精準跳到江瑭的手心,縮成一小團不動了。
江瑭站起來,指尖揉了兩下小兔軟乎乎的腦袋,抬頭衝傅默淺笑著問:“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惹奶糖生氣了?”
傅默麵上難得劃過一絲尷尬:“嗯。”
江瑭便笑說:“奶糖脾氣很好的,不記仇,你跟它道個歉,它過會兒就原諒你了。”
傅默心說,他已經道過好幾次歉了,奶糖都沒有原諒他,看來他做的事在奶糖看來真不是普通的事。
於是他垂眸看著垂耳兔,又低聲說了一句:“抱歉。”
邊說邊伸出手指,試著摸了摸那隻縮成一團的毛茸茸的腦袋。
奶糖在江瑭手心裡轉了個身,似是還在生氣一般,卻沒有躲開傅默的撫摸。
【這做錯事被抓包的既視感hhhh】
【咱默哥什麼時候這麼卑微過?從來都隻有彆人跟他說對不起的份,今天竟然聽到了這麼多次[大開眼界.jpg]】
【有一說一,奶糖脾氣真的好,這麼快就要原諒傅影帝了啊】
【可不是嘛,就連剛剛升起踹默哥的時候,都沒有真的用力,默哥手腕連皮都沒破】
【感覺江瑭和奶糖的性格真的很像,都軟乎乎的看起來很好欺負(bushi)】
【奶糖你這樣以後肯定還是會被喪儘天良的傅某人狠狠rua的啊!!!】
等傅默道完歉,江瑭便抱著奶糖準備離開。
“那我就先走了。”青年走出房門後,回頭衝傅默揮揮手,“傅老師早點睡,明天見。”
不知是不是動作幅度大了點,他頭頂上包裹著的毛巾稍稍鬆散開,被青年眼疾手快地抬手摁住了。
傅默嗯了一聲,目光落在青年的頭頂上,眼底劃過一抹疑惑。
毛巾微微鬆散開的那一瞬間,他似乎隱約看見了一抹毛茸茸的白影,質感上看去似乎和奶糖身上的絨毛有些像。
但走廊上的光線太暗,再加上江瑭按住毛巾的動作太快,那白影隻出現了不到一秒,快到傅默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。
江瑭衝傅默笑了下說:“晚安,傅老師。”
他懷中的毛絨小兔也仰起頭,黑潤的眼睛看向傅默,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。
一人一兔的表情再一次同步。
傅默唇角翹了翹,輕聲說:“嗯,晚安。”
青年抱著垂耳兔回了房間,傅默在心底嘖了一聲,頗有些兔子還沒擼儘興的遺憾感。
眼前地麵的光影輕微變動,傅默順著光線看去,目光落在江瑭房門下方的小門上。
他知道那是給奶糖特意留出來的兔門。
傅默在走廊上站了一小會,轉身回房間的時候,他猶豫了兩秒,並沒有關上房間的門,而是留了一條小小的縫隙。
——萬一呢,他心想。
此時時間已經不早了,傅默拿了本書,坐在床頭翻看著。
不知過了多久,傅默餘光內的景象微微一晃,他抬眸看去,發現房門縫隙被推大了些。
他視線垂低了些,果然在門縫裡看見了雪白兔影。
這隻垂耳兔並沒有直接進房間,而是從門縫裡探出腦袋,黑亮的眼睛看著傅默,仿佛在無聲詢問自己能不能進來一樣。
傅默眼底滲出些笑意,他放下手裡的書,朝小兔招招手說:“過來。”
毛團兒蹦躂了一下,跳到了軟乎乎的地毯上,房門被它不小心蹭到,門縫便開得更大了。
傅默正想起身去關房間的門,雪白小兔便探出後腿,在門上輕輕蹬了一下。
哢噠一聲,房門嚴嚴實實地關上。
傅默麵上浮出些許驚訝:“你還會關門啊?”
動作這麼熟練,一看就沒少在家關門。
小小隻的垂耳兔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問題,它幾個蹦跳便來到床邊,身子立起,兩隻前爪縮在胸前,朝傅默的床上探頭探腦。
——奶糖晚上喜歡挨著人睡。
傅默陡然想起江瑭說過的話,眼底眸色更柔和了些,手掌輕拍了拍床邊說:“想上來嗎?”
不等他說‘那就上來吧’這句話,那隻垂耳兔便已經唰一下跳上了他的床,自顧自地在他的枕頭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了。
雪白的一小團縮在那裡,似乎覺得很是舒服,沒多久就從蹲趴的姿勢,變成了更舒服更有安全感的側躺。
傅默低笑了一聲,伸手揉了一把兔耳朵:“已經原諒我了?”
垂耳兔用鼻尖親昵地蹭了下傅默的指腹,閉上眼睛不動了。
真的跟江瑭說得一樣,傅默心想。
一點仇都不記。
*
另一邊,夏清源遛完狗回來時,一樓已經沒有人了,但客廳的燈還亮著,顯然是專門為他留的。
金毛球球不知被他帶到哪裡去了,四隻爪爪黑黑臟臟的,剛進門就在門口的鞋墊上留下幾個烏黑的爪印。
夏清源卻並沒有注意到,被碎發擋住的臉上沒什麼表情,看著有些陰惻惻的。
夏清源此時的心情很不好。
接到這個節目、知道傅默也會上這檔綜藝的時候,夏清源的心情有多開心,現在就有多憋屈。
他並沒有多崇拜傅默,知道他來會開心,僅僅是因為傅默名氣足夠大,隻要能和他交好,日後的路定然能輕鬆不知道多少倍。
為此,節目開始錄製之前,夏清源還特意提前領養了一條金毛犬,準備調教後一起帶上節目。
因為他曾聽說,傅默此人不喜歡和人接觸,但很喜歡動物,尤其是狗。
曾經有人拍到過片場照片,傅默拍攝完
一段戲後,拒絕了其他人的靠近,卻抱著劇組裡的金毛犬,獨自一人坐在一旁。
但現在看來,就算是有照片為證的傳言,也不一定是真的。
夏清源掃了一眼球球,眼底眸色微冷。
球球像是察覺到了他眼底的冷色一般,夾著尾巴嗚咽一聲,似是想往旁邊躲開,卻因為脖頸上栓著牽引繩,而隻能原地踏步。
但這一抹冷色隻是一閃而逝,夏清源還記得屋內裝有攝影機位的事。
他換好鞋帶著球球去了一樓的衛生間,邊走邊輕聲說,語氣輕快又親昵:“球球你也太臟了!這爪子今天不洗不行!”
直到衛生間的門關上,離開了攝像頭的拍攝範圍後,夏清源的表情頓時就變了。
“沒用!”夏清源用力踹了金毛犬一腳,低罵道,“連撒嬌賣萌討人開心都學不會,竟然讓一隻蠢兔子給比了下去——”
球球痛苦地嗚咽一聲,像是不敢大聲叫喚一般,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,卻激不起夏清源的絲毫同情心。
*
翌日。
傅默的生物鐘在五點準時叫醒了他。
他閉著眼睛緩了一會,腦海中飛速劃過前一天發生的事。參加節目、一起去買菜、愛吃胡蘿卜的垂耳兔——
對,奶糖!
傅默睜開眼偏頭看去,黑沉的眼眸之中便倒映出那抹毛絨絨的雪白身影。
奶糖的睡相很好,幾乎還保持著前一夜入眠時的姿勢,像是一夜都沒怎麼動過。
傅默盯著這隻毛團看了一會,殘留的睡意不知不覺間便消失了。
垂耳兔動了動三瓣唇,傅默伸出手指,指尖輕點了一下小兔粉嫩的唇瓣。
還在熟睡中的小兔似是覺得有些癢,舌尖探出舔了舔唇,砸吧兩下三瓣唇,縮在身前的前爪輕動了一下,似乎並沒有蘇醒的跡象。
傅默碾了下指尖,那裡被兔子的舌尖輕掃了一下,軟乎乎的有些癢。
他又輕輕摸了一把垂耳兔的腦袋,便撐著身子坐了起來。
傅默迅速洗漱完畢,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去晨跑。
然而剛一推開門,對麵房間的門幾乎也在同時被人推開,兩人相視均微微一愣。
江瑭略靦腆地衝傅默點點頭,打招呼道:“傅老師早。”
青年穿著一身灰白相間的運動服,腕間帶著一抹純白的運動腕帶,看起來倒是比平時更有活力。
“早。”傅默點頭,“你也去跑步嗎?”
江瑭嗯了一聲:“我有晨跑的習慣,傅老師……”
他頓了頓,似乎有些猶豫,話便沒有說完。
傅默問:“怎麼了?”
“沒什麼。”江瑭笑了下,問他,“奶糖昨天夜裡是不是又去你那裡了?”
傅默點頭:“嗯,它還在睡。”
他微微側身,身後的門沒關,江瑭便看見了那抹還躺在枕頭上的雪白毛團。
“傅老師一直都很喜歡兔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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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默卻說,“以前沒怎麼接觸過兔子,這是第一次。”
江瑭哦了一聲,沒再說話。傅默用眼角餘光掃了他一眼,見青年眼眸微垂,不知在想些什麼,窗外的還很微弱的曦光打在他身上,讓他的麵容顯得格外柔和。
兩人沉默著下了樓。
一樓的陽台上,聽到動靜的金毛球球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,旋即又闔上眼睛,趴著不動了,看起來有些沒精神。
傅默率先換好了鞋,卻並沒有離開。
等江瑭直起身後,傅默突然開口問:“要一起嗎?”
江瑭稍稍一愣,淺笑著應道:“好呀。”
節目組為他們準備的小屋位於某高檔小區,距離小區三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個小公園。
兩人散步的公園,簡單地做了個熱身,便決定圍著公園跑步。
傅默看了一眼身邊青年清瘦的體格,似是擔心對方跟不上自己的腳步,一開始還刻意放慢了步子。
直到過了一會,他發現青年臉不紅氣不喘,似乎跟著他並不覺得吃力,傅默這才慢慢恢複平日的跑步速度。
江瑭的體能似乎不錯,他心想。
這個公園並不大,內裡卻有一個小湖泊,幾隻野鴨飄在湖麵上,模樣悠閒極了。
兩人足足跑了一個小時,才停下腳步。
傅默臉上已經覆著一層薄汗,他用脖子上搭著的毛巾擦了擦,目光掃向身邊青年時,卻發現身邊青年雖然氣息不穩麵頰通紅,臉上卻幾乎沒什麼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