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淩晨一點多,寨子裡的人全都睡下了,祁子涵在樹上守得無聊,正躺在樹杆上,枕著手臂,打算眯一下眼睛,忽而看到寨子的打穀場上,有人影在走動。
似是從寨子外麵進來的。
祁子涵眯眼,悄無聲息的坐起,躲在樹上,看著那道人影朝著族長家裡去。
他便是從樹上溜了下來,掠過小路,也去了族長家的後院,藏在暗處聽了許久,見著那人與族長終於出來,兩人手中舉著手電筒,雙雙朝著寨子外去了。
這深更半夜,來尋老族長的人,頗似鎮子石碑廠的那個,差點兒被綁架了的老人!
這個石碑廠老人,不是失蹤跑了嗎?怎麼會找上界山寨的老族長?
這界山寨,如今的水是越來越深了。
祁子涵麵色凝重,跟在兩人的身後,一直跟一直跟,從天黑走到天明,從淩晨走到上午,這界山寨的老族長,與那石碑廠老人,卻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。
被越帶越遠的祁子涵,心理焦急,他好等著回界山寨,抓尚春草,這會兒卻是被老族長和石碑廠老人越帶越偏,祁子涵想回去,卻又覺得,事情越來越詭異,不一路跟下去,實在是違心。
而在界山寨裡,秦予希因為憂心尚春草到底回沒回,祁子涵到底拿沒拿住尚春草,很早就起了床。
天色還未大亮,這深山中,寨子裡的人家,卻已是青煙繚繚,開始生火做早飯了。
秦予希穿著土家族姑娘的秋衣,頭上包著青花手絹,匆匆開門下了樓來,她已洗漱完畢,背著背簍,打算往尚春草家溜達一圈兒。
卻是看見六爺正在自家院子裡,抽著旱煙槍,一扇小幾,一張躺椅,一壺茶,默默的坐著,眼睛看著遠處。
“六爺?您這是一夜未睡,還是起得太早?”
秦予希站在自家籬笆裡,看著六爺打招呼。
他頷首,沒有回答秦予希,此刻,六爺頭上包著黑色的包頭,更深露重,秋衣邊角染著沉沉水氣,顯然,他起得很早,怕是一夜未眠。
秦予希瞧著六爺這樣子,有些擔憂,從這邊籬笆出來,進了六爺家的籬笆,看了看他一樓吊腳樓下的幾隻羊,問道:
“六爺,您怎麼了?”
“沒事。”
六爺麵色凝重,將旱煙槍磕在地上,敲了敲,院子裡的地磚鋪得齊整,枯黃的荒草還留在磚縫中,象征著秋意正濃。
這月一過,下月,便入冬了。
秦予希心中憂心更重,看著六爺的樣子沒說話。
便是聽得六爺說道:
“予希啊,你見識過外麵的繁華,這世道,可算昌明?”
“挺好的,我們的生活,也會越來越好。”
秦予希想了想,卸下了背簍來,搬了把椅子,坐在六爺麵前,說道:
“雖然還有不儘人意的地方,可是,相對於這世上的很多國家來說,我們的國家,生活還是很穩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