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3. 第 43 章 隔代親(三合一)(2 / 2)

皇上:???

四爺:???

弘晝卻是沾沾自喜,每他在耿格格麵上啄一口時,耿格格都高興的很。

果然,皇上驚愕過後卻是哈哈大笑起來。

他的子孫中,無人像弘晝這樣親過他。

對一眾皇子,皇上向來是嚴格要求,到了孫輩,皇上倒是有意親近弘皙等人,可也不知道是弘皙等人被阿瑪們教導過的緣故,還是打從心底裡懼怕皇上,根本不敢與皇上親近。

皇上拍了拍弘晝肥嘟嘟的小屁股,笑道:“是了,朕這下子開心了。”

這話說完,皇上就滿臉帶笑離開了。

弘晝原想與四爺一起送皇上出門的,可皇上卻說今日乃是微服出巡,不準他們送。

四爺沒法子,隻能目送皇上離開。

等著皇上的身影再看不到,四爺的眼神就落在正打哈欠的弘晝臉上,微微皺眉,一副有話想說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的樣子。

弘晝一個哈欠打完,見四爺還是這樣看著他,遲疑道:“阿瑪,您不會也想要我親您一口吧?”

還未等四爺說話,他就為難道:“其實,要我親您一口也不是不可以,等到您生辰時,我親您一口當成送給您的生辰禮物吧。”

四爺被弘晝氣笑了。

弘晝這些日子每天前去外院書房跟著他啟蒙,不知道從他手上坑走了多少好東西,怎麼到了他生辰,就想一毛不拔親他一口打發了?

四爺可不答應:“有道是禮輕情意重,可你這禮也太輕了,我來算算你從我這裡拿了多少好東西走了,玉佩,花瓶,筆洗……”

眼瞅著四爺一副打算與自己好好算舊賬的意思,弘晝抬腳就要走:“阿瑪,我先回去了。”

“皇瑪法說了,小孩子要早些睡,不然長不高的。”

“這會子好晚了,我要回去了。”

“您也早些休息!”

這話一說完,他是一溜煙就跑了。

接下來這一夜,弘晝睡得是極踏實,有丫鬟幾次輕手輕腳進來看他有沒有踢被子,發現他嘴角還掛著笑,一看就是在做美夢了!

翌日一早醒來,就連弘晝回想起昨晚種種都覺得像是一場美夢,他甚至衣裳都沒穿好,就光著腳跑下床,看見外間放著小院兒模型,當即嘴角就揚了起來。

昨晚上皇瑪法真的來看他了!

不是他在做夢了!

正拿著烤熱衣裳的耿格格走進來,看到這一幕,柔聲道:“弘晝,你怎麼能光腳跑下床?若是染上風寒可不是鬨著玩的!”

說著,她就將弘晝抱上床給弘晝穿起衣裳來了,更是柔聲道:“方才你阿瑪又差陳福過來說了一聲,叮囑咱們皇上昨晚上過來的事千萬不得對外宣揚,若有人問起皇上給你的禮物,就對外說是皇上差人送過來的,知道嗎?”

弘晝點點頭,卻是遲疑道:“可是,對哥哥也不能說嗎?”

耿格格是知道他們兄弟之間關係有多好的,可想了想,還是慎重道:“對四阿哥也彆說的好,你想啊,四阿哥生辰比你就早三個月,他生辰時不僅皇上沒來,也沒差人給他送生辰禮物。”

“你想想看,若你是四阿哥,你高興的起來嗎?”

弘晝搖搖頭,低聲道:“我要是哥哥,肯定不高興的。”

他考慮的周全,若弘曆不問,他就不說,依他對弘曆的了解,弘曆肯定是不會過問的,如此說來,他就不算對弘曆撒謊了。

即便四爺將皇上在弘晝生辰前來雍親王府一事瞞的死死地,可這事兒還是引起了軒然大波,李側福晉與弘時自不必說,一個氣的砸了她最心愛的一套茶具,一個氣的一整日沒吃飯,與弘晟來往的愈發密切。

就連有幾分喜歡弘晝的年側福晉知曉這事兒,喝藥的頻次都較從前大大提高,生怕皇上一個心血來潮,直接下令封弘晝為世子。

如意室的鈕祜祿格格聽聞這消息後微微發了會呆,看了眼為弘晝高興的傻兒子,決定不改初心,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,並不理會這些事。

沒心沒肺的弘晝依舊該吃吃該喝喝,比從前更開心,因為將近年關,就算是與世無爭,淡泊名利的四爺也有些瑣事藥忙,有些時候不能親自給他啟蒙的時候,就將自己身邊的謀士戴鐸派過來給他啟蒙。

要戴鐸給四爺出謀劃策還行,可教小孩子認字,他可沒這個本事,再加上弘晝可不是尋常小孩,幾次三番下來,他就投降認輸。

所以啊,弘晝的小日子過的還是很舒坦的。

一轉眼就到了臘八。

一大早弘晝喝了碗甜滋滋的臘八粥,瞧見外頭大雪簌簌,想著帶著橘子去院子裡玩雪。

他剛穿上披風,抱起橘子,就見著常嬤嬤急匆匆走了進來,聲音壓的低低地:“格格,方才有人說見到郡主身邊的那老嬤嬤回來了。”

耿格格正在給弘晝縫製春裳,小孩子長得快,今年秋裳到了明年冬天就穿不下了,她漫不經心道:“回來了就回來了唄……”

弘晝卻很快嗅到了八卦的氣息,連橘子也顧不上,往炕上一擱,忙道:“嬤嬤,那個不會說話的老嬤嬤回王府了,誰來伺候姐姐?”

常嬤嬤眉眼裡是藏不住的喜色,低聲道:“是啊,奴才與五阿哥想的一樣,郡主如今是今非昔比,身邊就那老嬤嬤一個伺候的,這人回來了,誰來照顧郡主?”

說著,她的聲音又低了些:“奴才還瞧見那老嬤嬤穿著一身孝服進府的……”

這話說的耿格格都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。

她就算再傻,也知道奴才賣進王府,也就隻能替主子披麻戴孝,如今那老嬤嬤的主子是懷恪郡主。

幾人都沒有再說話。

有些話,不能亂說的。

弘晝一邊在屋內陪著橘子玩,一邊等著正院送消息過來。

果不其然,半個時辰之後,福晉身邊的飄絮就匆匆過來了,說懷恪郡主於昨夜夜半自縊身亡。

懷恪郡主到底是皇上親封的郡主,有封號在身,很快緩福軒上下所有人都換了素服,但因有長輩在,懷恪郡主又是出嫁女,所以弘晝等人並不需要守孝,隻是不穿顏色鮮亮的衣裳就夠了。

弘晝任由著丫鬟給自己換衣裳,不由想到了納喇·星德,隻覺得對納喇·星德來說,這也是件好事。

隻是,他還是有點不明白,好端端的,懷恪郡主怎麼會自縊身亡?

若懷恪郡主真的一心求死,早在當初李鬆清拋下她和她肚子裡孩子不管時就死,如今挨過寒冬,怎麼就想不開?

弘晝並未在這件事上多想,隻差了小豆子去外院打聽打聽,若納喇·星德來了就與他說一聲,他還有要事與納喇·星德說的。

小豆子飛快跑了出去。

換了衣裳的耿格格被福晉請去正院說話,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弘晝幾句:“……如今郡主沒了,王爺定是心情難受,你要乖乖的,可彆胡鬨,聽到了沒有?”

弘晝乖乖點點頭,奶聲奶氣道:“額娘您放心,我知道的。”

耿格格這才放心出門。

到了正院門口,她正巧碰見了鈕祜祿格格,鈕祜祿格格比她更謹慎些,不僅換了件顏色素淨的衣裳,渾身上下更是半點飾物都沒有。

鈕祜祿格格與耿格格一起結伴走了進去,進去的路上,鈕祜祿格格低聲道:“我聽說郡主臨死之前還給王爺留了一封書信……”

至於遺書裡到底寫了什麼,她可打探不到。

兩人進屋,福晉已坐在上首等著她們,福晉身為內宅第一人,很少有這般慎重的時候。

今日福晉不僅將三位格格請來,就連侍妾也沒落下,甚至沒忘記兢兢業業做鹹鴨蛋的鬆佳姨娘。

等著人都到齊了,福晉才道:“……想必大家都知道了,郡主沒了。”

說著,她微微歎了口氣,看著似乎是悲痛欲絕的樣子,哀聲道:“咱們王府一向子嗣稀少,女孩更是珍貴,唯有李氏膝下有個懷恪,好不容易盼著懷恪長大出嫁,好端端的孩子卻是病死了。”

“彆說王爺難受,就連我這個嫡母也難受得很,這些日子,大家警醒些,若王爺去哪個院子裡,大家多說說勸慰王爺的話。”

眾人齊齊稱是。

福晉又閒言幾句,話裡話外皆誇懷恪郡主是個好孩子,畢竟死者為大,她說幾句好聽的並不過分,最後更是道:“……她臨死之前還給王爺留下了一封書信,方才王爺已經已派人於我說了聲,即日就解除李氏禁足,雖年關將近,你們事情也多,可若有閒暇時間就去陪李氏說說話吧。”

她與李側福晉並不對付,從前種種就不說,單一條,當初八歲的弘暉沒了,李側福晉不僅沒有寬慰她一二,還耀武揚威,暗戳戳笑話她兒子沒了這一點,就夠她恨一輩子了。

今日她的意思很明白——反正王爺這樣安排我,我就這樣安排你們,我話已經傳到了,你們自己看著辦。

眾人又是齊齊稱氏是。

耿格格偷偷與鈕祜祿格格交換了個眼神,便是她們沒看到懷恪郡主遺書裡寫的什麼內容,卻也是能猜到的,無非就是說自己臨死之前放心不下李側福晉之類的話。

說到底,四爺與李側福晉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,有的隻是恨鐵不成鋼,如今兩人唯一的女兒死了,他就算再狠心,也沒辦法將李側福晉繼續軟禁起來,總得給她些體麵以示寬慰。

等著耿格格從正院離開時,已與鈕祜祿格格約好去李側福晉院子裡的時間。

單她一個人,她可不敢去。

走在回去的路上,她還忍不住與鈕祜祿格格琢磨起來:“……福晉最後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?我聽著好像是福晉要我們將弘晝他們也帶過去的意思?”

福晉是女子報仇,十年不晚,方才更是將話說的十分直白——李氏向來是個喜歡熱鬨的性子,如今懷恪沒了,她定是最傷心的那個,你們過去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些話,與其說是安慰,倒不如將膝下孩子帶去,如此,也能寬慰李氏幾分。

當初李側福晉狠狠在福晉心上插了刀子,如今她自然要還回來。

當年八歲的弘暉去了,她就已是傷心欲絕,如今懷恪郡主都快二十歲了,李側福晉的傷痛隻會成倍增加。

鈕祜祿格格搖搖頭,低聲道:“福晉就是這個意思。”

她覺得福晉這人吧,看著是寬宏大量有容人之度,實則卻是記仇得很,“福晉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是了,內院之中可是福晉當家,李側福晉……隻怕是強弩之末,再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。”

“隻是從前她那樣可恨的一個人,如今想著咱們要帶兒子過去在她心上戳刀子,好像也覺得有些於心不忍,可沒法子,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,彆說福晉如今要讓咱們帶兒子過去‘看望’李側福晉,就算是要咱們上前去罵李側福晉一頓,咱們也不能說不……”

耿格格想著李側福晉那脾氣,若將弘晝帶過去,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,她倒不是不怕,到時候李側福晉要罵要訓的,她低著頭裝聽不見就是了,可將弘晝帶去,豈不是要連累著弘晝也受委屈?

不光她,鈕祜祿格格也是不願將弘曆帶過去的。

這般年紀的小娃娃最是天真無邪的時候,何必要讓他們見識到人性的醜陋?

***

弘晝知曉納喇·星德要過來,是急不可耐,跑到了外院徘徊。

不過他心裡也是有數的,知道懷恪郡主再怎麼棒槌,可也是四爺膝下唯一的女兒,懷恪郡主死了,四爺定是傷心難受,也不敢這個時候在老虎屁股拔毛,便在前去四爺書房的必經之路上等到了納喇·星德。

隔著老遠,弘晝就看到納喇·星德了,衝他直揮手,揚聲道:“哥哥!”

納喇·星德臉上無悲無喜,甚至心裡也談不上高興或不高興,他與懷恪郡主本就沒見過幾次麵,如今若不是刻意去想,都快想不起懷恪郡主長什麼樣子。

如今他隻覺得鬆了口氣,覺得這等麻煩終於解決了。

走的近了,他看見弘晝麵上滿是喜色,知道這孩子是替自己高興,作勢在他小腦袋上敲了敲:“你這孩子,怎麼能表現的這般高興?郡主就算再怎麼不是,也是你的姐姐。”

弘晝脖子一梗,正欲說話時,隻聽見納喇·星德低聲道:“就算你心裡高興,可麵上也得裝出幾分悲戚之色來,若不然叫阿瑪知道,可是會傷心的。”

弘晝點點頭:“你說的是。”

說著,他又道:“你這是要去哪裡?去見阿瑪嗎?”

納喇·星德點點頭,正色道:“是,郡主雖嫁於我為妻,可她卻有誥命在身,她的喪事我得問問阿瑪的意思。”

若叫他年邁眼疾的額娘和年幼的妹妹替懷恪郡主哭靈守靈,他隻覺得心裡膈應,可這喪事怎麼辦,又該以什麼規模辦,他總得請四爺拿出個章程。

他今日有事,沒時間與弘晝多說,正打算抬腳離開時,就瞧見了正在外頭散步的四爺。

弘晝也瞧見了四爺。

明明他是昨日才見過四爺,可不過一日的光景,他隻覺得四爺好像老了,不是麵容有什麼變化,而是四爺身上的精氣神沒了。

從前四爺身上表現出來的淡然,無求全都消失不見,隻變成了淒楚,苦澀。

如今一陣寒風吹來,吹起他身上的大氅,吹的他眯了眯眼睛,皺了皺眉,更吹的他微微歎了口氣。

這樣的四爺,還是挺可憐的。

這一瞬間,弘晝與納喇·星德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四爺,正猶豫時,四爺已踱步走到他們跟前:“星德來了?”

納喇·星德鄭重應是:“是,阿瑪。”

他本就不是巧舌如簧之人,再加上他與四爺又並非正兒八經的翁婿,這時候竟不知如何安慰四爺。

四爺隻不急不緩道:“懷恪的親事,就一切從簡吧,你們納喇府上與我們府上都有長輩在,懷恪雖是郡主,可長者在,她的喪事不好大辦。”

說著,他的眼神就落在納喇·星德的麵上,淡淡道:“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受了委屈,可明麵上該有的章程還是要有的,想必你也不願意將懷恪的屍身葬於你們祖墳,我就留下懷恪的屍首,你以空棺下葬吧。”

“還有懷恪的嫁妝,也就留在你們府上,你不必拒絕,我知道你是什麼性子,可這些東西對我們王府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,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。”

“如今你還年輕,沒道理替懷恪守孝三年的規矩,若有合適的姑娘,你就暗中將親事定下來,等著一年之後再將人娶進門,若不然對皇上和言官也沒辦法交代的……”

他零零散散交代了一大堆,思路清晰,好似沒了的不是他的女兒一樣。

隻是弘晝好幾次聽到四爺頓了頓,深吸一口氣後才又重新開口,知道四爺心裡定是難受極了。

他張了張嘴,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慰四爺。

到了最後,四爺拍了拍納喇·星德的肩膀,低聲道:“雖然懷恪沒了,但你一直都是我雍親王府的女婿,這一點,永遠都不會變。”

這是他給納喇·星德的承諾和保障,縱然他如今並不十分得聖心,但好歹是一個親王,總能為納喇·星德提供許多便利的。

這話一說完,他轉身就走了。

弘晝看著四爺慢步走著,猶豫好一會,邁著小短腿跑了上去,更是奶聲奶氣喊道:“阿瑪,等等我!等等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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