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. 第 47 章 皇瑪法病了(三合一)……(2 / 2)

裡間內。

弘晝裹著小毯子,嘴裡塞的滿滿地,嘴角還掛著油漬,含糊不清喊了一聲:“阿瑪。”

四爺低頭一看,隻見桌上擺著滿滿當當地菜,有蒜爆雞、冷切鹵牛肉、跳水青瓜……瞧著是色香味俱全,一下就將四爺地饞蟲給勾了出來。

他地眼神落在桌上地酒盅上,皺了皺眉,看向耿格格:“你在喝酒?”

耿格格低著頭,輕聲應是。

弘晝瞧著耿格格像有幾分不好意思似的,咬了一口鹵牛肉,正色道:“阿瑪,額娘不能喝酒嗎?”

“今日我和額娘閒著沒事做,所以在吃夜宵了。”

“阿瑪,您要不要也喝幾杯?”

他知道,這個時代皆是以夫為天,男人喜歡什麼,女人就要做什麼,可這樣對女人卻是很不公平的。

就像耿格格,平素本就不得寵,日日夜夜似在為四爺而活,等著四爺來。

這讓他很是看不慣。

所以在他的鼓勵和慫恿下,耿格格漸漸找回了自己,閒著無事就開始小酌幾杯。

聽耿格格說來,弘晝這才知道原來耿格格未出嫁時就好這一口,那時候她在家中不受寵,喝酒喝的暈暈乎乎的,仿佛天上的神仙一般……今日月明星稀,正是喝酒的好時候,恰好弘晝現在作息顛倒,白日裡在學堂睡多了,晚上回來就怎麼睡不著,所以母子兩人就用起宵夜來。

耿格格喝酒,弘晝喝的是酸梅湯。

兩人突然聽聞說四爺來了,俱是一愣,耿格格嚇得連忙要將這地方收拾乾淨,可弘晝卻道:“額娘,阿瑪又不是傻子,反倒是阿瑪還聰明得很,一進來一股子菜味,難道阿瑪聞不出來嗎?”

耿格格仔細一想,好像是這麼回事。

所以就有了方才四爺進來的那一幕。

如今四爺對上弘晝那真摯的目光,點點頭,坐下來吩咐蘇培盛道:“叫大廚房再添幾個菜吧,這幾個菜不太夠吃。”

弘晝低頭一看,他與耿格格才開始了,桌上有五六個菜,怎麼就不夠吃了?

他再一看,四爺臉色不大好,這是打算借酒消愁的架勢?

他低聲道:“阿瑪,您可是不高興?”

四爺沒有接話。

一旁的耿格格有四爺在場,拘謹了許多,輕聲接話:“弘晝,王爺才從宮裡出來,皇上病了。”

啊?

這下弘晝隻覺得冷切鹵牛肉一點都不香了,連忙道:“阿瑪,皇瑪法要緊嗎?”

“好端端的,皇瑪法怎麼會生病?莫不是近來換季,所以皇瑪法著涼了?”

“太醫們怎麼說?皇瑪法這病可要緊?”

“阿瑪,我明日想進宮看看皇瑪法,可以嗎?”

……

他向來話多,如今一著急,話就更多了。

四爺看著他滿臉著急,微微愣了一愣。

方才他那些弟弟,甚至包括他,無一人麵上有這般擔憂之色,皇上呢,是不是也看得出來他們不是真的擔心?

四爺是豁然開朗,如今他最要擔心的是皇上龍體,而非其他。

想及此,他正色道:“自然是不行的,皇阿瑪正在養病,你如此聒噪,進宮做什麼?豈不是會耽誤皇阿瑪養病?”

他見弘晝嘴巴癟的都能掛起一個油瓶了,安慰道:“等著皇阿瑪病好之後我再帶你進宮。”

可弘晝聽聞這話,卻是並不滿意,低聲道:“可就是人生病的時候才需要人關心啊,皇阿瑪一個人躺在床上多無聊啊。”

他抬頭看向四爺,正色道:“雖阿瑪你們每日都會進宮與皇瑪法請安,但你們在皇瑪法跟前都小心得很,說句話之前都想半天,皇瑪法與你們說話哪裡開心的起來?”

“可皇瑪法與我在一起就不一樣了,每次皇瑪法和我在一起,笑的都開心極了。”

“這人心情好了,病就能快些好。”

說著,他更是看向耿格格,試圖將耿格格拉到自己的陣營中來:“額娘,您說是不是?”

四爺一來,耿格格就束手束腳的,如今低聲道:“我可不知道。”

四爺被弘晝逗笑了,夾了筷子冷切鹵牛肉,道:“那過幾日吧,再過幾日我就帶著你進宮。”

他察覺到自打自己進來,耿格格就再沒動過酒盅中的酒,道:“怎麼不喝了?之前我就記得你的酒量好像不錯,每次王府設宴,你都能喝上幾杯的。”

耿格格有些羞赧,喝酒與貪酒可不是一回事,像她這樣大半夜拉著兒子一起喝酒的,彆說雍親王府裡沒這樣的女人,隻怕整個京城都找不出幾個這樣的女人。

偏偏弘晝卻補刀道:“對啊,額娘喝酒可厲害了,就像我喝水似的。”

他掃了耿格格一眼,露出驕傲的神色來:“我聽額娘說她從小就愛喝酒,十四歲那年和外祖喝酒,把外祖都給喝趴下了。”

耿格格恨不得再次拿手去捂弘晝的嘴。

誰知四爺卻好奇起來:“哦?真的?既然這樣,那咱們便來喝一喝。”

偌大一個雍親王府,不少女人都是能喝些酒的,可要麼是酒量不好,要麼是四爺與她們在一起不自在,並無與她們一起喝酒的興致。

故而有些時候四爺空有把酒言歡之心,卻找不到對象。

如今四爺相邀,耿格格不好拒絕,便開口道:“梅兒,你將我珍藏的竹葉青拿來吧。”

說著,她更是衝著四爺解釋道:“王爺,竹葉青這酒雖不算珍貴,卻入口醇厚,酒味兒足,不像平日裡設宴時妾身們喝的酒,要麼是寡淡無味,要麼是果味更重,沒什麼意思。”

這話一出,四爺就知道碰上行家了,是興致更高。

小夜貓子·弘晝一副看戲不怕台高的樣子,眼瞅著四爺與耿格格你一杯來我一杯往的,更是暗地在心中替耿格格加油叫好。

耿格格也並沒有辜負他的希望,酒過三巡,四爺說話就不複平日清明,倒是耿格格還是眉目清朗的樣子。

四爺雖喝的暈暈乎乎,卻也能察覺到弘晝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戲謔,更聽見弘晝湊在耿格格耳畔低聲道:“額娘,阿瑪酒量還沒您的好了……”

這可把四爺氣的喲,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肥屁股上:“這都什麼時辰了?你怎麼還不去睡覺?明日你還去不去誠親王府了?”

弘晝剛想辯解兩句,誰知道就聽到四爺又道:“若你還這般頑皮,那我,那我……就不帶你進宮了。”

弘晝很想念皇上,更是擔心皇上的身子。

如今一聽這話,他就嘟囔道:“那我就去乖乖睡覺好了,反正就算我去睡覺了,阿瑪也喝不過額娘。”

弘晝一走,向來不舒服的四爺又拉著耿格格喝了起來。

喝到最後,四爺連自己喝了多少都不知道。

翌日起床,四爺隻覺得頭疼欲裂,喝了醒酒湯才好了一點,可偏偏見耿格格像沒事兒人似的,便道:“你酒量倒是好,咱們下次再試試。”

他已在心裡將耿格格劃為“酒友”行列。

匆匆用過早飯,四爺洗了澡換了身衣裳,他就匆匆進宮了。

他直奔乾清宮而去,一過去就請人通傳,說是前來探望皇上。

昨日四爺受到弘晝啟發,如今是什麼都不想,什麼都不做,一門心思擔心皇上龍體,至於旁的雜念,暫且都放在一旁。

魏珠很快就迎了出來,道:“雍親王見諒,皇上龍體不適,方才才喝了藥歇下,您就請回吧。”

四爺含笑道:“無妨,敢問公公皇阿瑪昨日吃的可還好?今日太醫可來看過了?說皇阿瑪的身子可有好轉?”

“今日皇阿瑪早膳用的怎麼樣?若是皇阿瑪不肯用早膳,公公則幫著規勸一二,可不能任由著皇阿瑪的性子來。”

其實,他並不算是一個會關心人的人。

在紫禁城中長大的孩子,大多都是如此,任何時候都謹記“規矩”二字,便是真心關心皇上,也不敢流露出來,生怕落得一個“窺探天子,其心不軌”的名聲。

可如今他與弘晝相處的時間久了,竟連說話都一兩分弘晝的影子。

魏珠麵色含笑,正色應是。

等著魏珠進去轉達給皇上時,正坐在桌前看書的皇上半晌沒回過神來,良久道:“這個老四,看著是冷心冷麵的一個人,沒想到也隻有他在關心朕啊!”

他雖老了,可誰人是真心誰人是假意,他還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。

就像老九,今日一大早就提著兩盒子人參來了,跪在乾清宮門口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抓,連聲音都比往日裡大上兩分,生怕自己這份“孝心”他聽不見似的。

怎麼,老九覺得他這是缺這兩盒子人參嗎?

至於彆人,也是與老九差不多的。

故而四爺的澤這番噓寒問暖落在皇上耳朵裡就很受用了。

這幾日,四爺每日都過來。

到了第三日早上,四爺又過來了一趟,細細問過魏珠關於皇上的病情,叮囑幾句後則拿出自己準備的香囊:“……這是我原先頭疼時用過的方子,裡頭裝的都是些薄荷葉、艾草等草藥,是藥三分毒,便是太醫開的湯藥喝多了也對身子無益,若是頭疼頭暈可以試試看這香囊。”

“公公拿這香囊給太醫看看,若是皇阿瑪能用,可以試上一試。”

魏珠連聲應是,拿著香囊就進去了。

四爺剛轉身沒走幾步,就聽見魏珠的聲音:“雍親王留步,皇上請您進去說話了。”

四爺愣了一愣,就跟著魏珠進去了。

他一走進去,就聞到淡淡的藥味,隻見皇上身著寢衣坐在書桌前,手中把玩的正是他方才送的那個香囊。

皇上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,他瞧見之後則放心不少。

皇上將他的神情儘收眼底,心裡舒坦了不少,這幾日他雖“病”著,但一眾皇子府上發生的事兒他全都知道,這些人真是忙啊,忙著結交大臣,忙著遊走外家,忙著與謀士商討……

唯獨老四,這幾日除了進宮探望自己,要麼是四處尋醫問藥要麼是呆在雍親王府陪年側福晉。

皇上看向手中的香囊,道:“方才魏珠說你原先頭疼時聞一聞這香囊就好受許多,朕怎麼不知道你有頭疼的毛病?”

四爺恭敬道:“回皇阿瑪的話,說起來這都是十餘年之前的事情了,那時候兒臣嫡長子弘暉沒了,兒臣……很是傷心。”

說著,他更是道:“這等事情,兒臣不敢打擾皇阿瑪。”

這話說的,皇上愈發覺得自己這個父親當的不合格了:“朕聽說年前懷恪沒了,想必你也傷心難受得很……”

他正欲差魏珠好好賞一賞四爺時,誰知四爺就道:“是,兒臣當時的確難受極了,幸而身邊有弘晝與弘曆兩個孩子陪在兒臣身邊。”

“弘曆自不必說,向來乖巧懂事,弘晝雖看似頑劣,卻也十分孝順,當時對兒臣好一番勸慰。”

“這次弘晝聽說您生病了,更是說要前來進宮探望您,兒臣幾次拒絕他,他卻不死心,日日坐在兒臣書房門口等著兒臣,問兒臣什麼時候帶他進宮……”

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,說起這事時,他嘴角是隱隱帶笑。

皇上也笑了起來:“說起來,朕都好些日子沒見到弘晝了,這孩子既想進宮,你為什麼不帶他進宮?”

若換成尋常人說這話,四爺定會毫不客氣懟回去:您不是說要安心養病嗎?我這個當兒子的都見不到您,還帶著您孫子過來?這不是自討沒趣?

但這話,四爺就是連在心裡想一想都是大不敬,隻能道:“您正在養病,弘晝這孩子向來頑劣,若是帶進宮隻怕吵的您不能安生……”

這幾日,皇上本就無聊,被四爺這樣一提,愈發想念弘晝來,當即就吩咐魏珠派人請弘晝進宮。

等著乾清宮的人到誠親王府時,弘晝仍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,不光睡覺,還在做夢,夢中的他在吃蟹黃包子。

春日並不是吃螃蟹的時候,像那等蟹黃飽滿的母蟹更是少見,所以即便他饞蟹黃包子許久,也沒能嘗上一口。

乾清宮的人來了,最先得知這消息自是幽禁在誠親王府的老三。

老三被軟禁這麼些日子,一直沒想明白到底哪兒錯了,日夜琢磨,聽說乾清宮來人了,當即是歡喜不能自禁。

誰知來者卻說皇上是派他們來接弘晝進宮的。

這世上最叫人難受的事不是叫人失望,而是給人希望後又叫人失望。

一瞬間,老三麵上的笑都撐不住了,可就算他滿心不痛快又能如何,還能恭恭敬敬帶著乾清宮的人去找弘晝。

老三站在弘晝跟前,瞧著睡得香甜的小崽子是氣不打一處來,推了推他,不悅道:“弘晝,起來!”

夢中的弘晝正吃蟹黃包子吃的起勁兒,換了邊兒,繼續睡了。

老三又推搡了他一把。

人在太過得意或失意時,情緒總是難以控製,就比如今日,他當著乾清宮的人都流露出對弘晝的不滿。

倒是一旁的太監陳順子有點看不下去,他乃魏珠的徒弟,也是個機靈的,含笑道:“王爺,奴才聽說睡夢中的孩子不能嚇,若是嚇出個好歹來,待會兒奴才將小阿哥帶進宮就不好交代了。”

老三很快反應過來,笑著道:“是,公公說的是,我也是想著皇阿瑪要見弘晝,所以才這般著急的……”

接著,他便輕柔慈愛,彎著腰柔聲將弘晝喊醒了。

弘晝一睜眼,就對上笑眯眯的老三,從美夢醒來對上這樣一張駭人的麵龐,隻覺得怪嚇人的。

要知道自四爺逼著老三打了弘晟一頓板子後,老三就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,一直對他沒什麼好臉色。

當即弘晝隻覺得像見了鬼似的,揉了揉眼睛:“三伯,您是這是乾什麼?您,您可是吃錯藥了?”

一眾小阿哥們再次憋笑。

老三縱覺得麵子上掛不住,卻是怕這些太監回去多嘴多舌,笑容是愈發和煦:“你這孩子,怎麼說話的?是你皇瑪法差人來請你進宮了……”

他這話音還沒落下,高興的弘晝就樂的一蹦三尺高,一個不留神就撞到了老三鼻子上。

這可把老三撞的喲,悶哼一聲也就罷了,鼻血都撞了出來。

弘晝忙道:“三伯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老三氣的後槽牙咬的咯吱咯吱直響,卻隻能捂著鼻子,強撐著笑道:“沒事兒,我不怪你。”

這下,弘曆就毫無心理負擔地坐上了進宮地馬車。

半個時辰後,弘晝就見到了床上養病的皇上。

雖皇上麵色看起來與平常無異,但身著寢衣的他並無往日威嚴,如今閒閒躺在床上,瞧著精氣神就不比從前。

弘晝知道曆史上的皇上是長壽之人,可老人年紀大了,什麼時候撒手人寰是說不準的事兒,如今看到這般模樣的皇上,鼻子一酸:“皇瑪法!”

皇上雖隔不算近,卻也能聽出他聲音中的哭腔,心裡是愈發感動,衝弘晝招手道:“來,弘晝,到朕這兒來!”

弘晝邁著小短腿哼哧哼哧跑了過去,一把就握住皇上還沒來得及放下來的手:“皇瑪法,您好點了沒?”

“我聽阿瑪說您病了之後一直很擔心,每日都催促阿瑪帶我進宮見您,可阿瑪就是不帶,阿瑪真壞!”

皇上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:“咱們弘晝真是個好孩子。”

“朕也很想你,這些日子朕養病閒得很,索性就留你在宮裡頭住些日子,你可願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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