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7 章(1 / 2)

十三爺啞然一笑,繼而矢口否認:“四哥比我聰明許多,連他都猜不到背後之人是誰,我怎麼會知道?”

“我隻是覺得能將手伸到我府中,又能衝著當朝太醫下手的人,肯定不是尋常之輩。”

他大概猜到了那人是誰。

可若真的真相大白,這事兒叫皇上知道,肯定又會狠狠傷心一場的。

如今皇上年紀大了,他不願意再見這等事情發生。

弘晝卻是一副“你彆想騙我”的表情,但不管他怎麼追問,十三爺都說不知道,他也隻能訕訕而歸。

接下來的日子,弘晝就有事沒事跑去外院書房叨擾,不,應該說是安慰四爺,雖說四爺每次看似都很嫌棄他,但就連蘇培盛都看出來了,有弘晝在,四爺很少皺眉,看著是心情好了許多。

甚至弘晝纏著四爺保證不繼續追查謀害十三爺背後凶手一事,他說的是振振有詞:“阿瑪,我知道您是好心,可您也得替十三叔想想才是,十三叔都不想知道背後的凶手是誰,您為了這事兒是愈發憔悴,這又是何必?”

他就差說:阿瑪,當務之急您得想法子叫皇瑪法將您立為太子,來日等著您繼承大統後,以您的尿性,不管是不是無辜的,最後通通沒落到好下場,可以說是一網打儘,何必此時做無用功?

這事兒可謂是十三爺勸,弘晝勸,甚至就連老十二都成了十三爺的說客,前來勸他。

四爺明麵上答應了這事,但實際上依舊命戴鐸徹查此事。

皇天不負有心人,到了秋日,終於真相大白。

當戴鐸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稟於四爺時,一貫寵辱不驚的四爺氣的微微發抖,好一會才從牙齒縫裡蹦出幾個字來:“果然是老九,我就知道是他,也隻有他會想出這樣惡毒的法子來!”

“他知道十三弟才情卓越,能文能武,想著害了十三弟成了跛子,定比殺了十三弟還難受。”

“他真的是好歹毒的心啊!”

這話說完,他不等戴鐸說話,就起身騎馬去了十三爺府上。

本來怒氣衝衝的四爺在見到十三爺那一刻,心中的怒氣淡了些,想著從前弘晝安慰他的話——阿瑪,我一直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,那些謀害十三叔的人,遲早有一天會有報應的,他們隻怕做夢都想不到咱們會知道十三叔是中毒,而非染上頑疾,如今十三叔的毒已解的差不多了,這不是老天爺開眼是什麼?您若一直沉溺此事,叫我說就是浪費自己的時間。

四爺將真相道了出來,見十三爺麵色平靜,苦笑道:“十三弟,你一早就知道是老九在背後搗鬼是不是?既然如此,你為何不告訴我?”

十三爺嘴角微微含笑,道:“說了如何,不說又如何?”

“四哥,我從小跟在你身邊長大,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,你是不是想將這件事告訴皇阿瑪?要皇阿瑪治了九哥之罪?”

“皇阿瑪知道這事後肯定會勃然大怒,皇阿瑪年紀大了,自太後娘娘去世

後更是大病一場,就連弘晝都知道儘心侍奉皇阿瑪身邊,如今好不容易皇阿瑪身子好了不少,若這事兒鬨出來,我隻怕皇阿瑪受不住。”

頓了頓,他更是道:“更彆說這事兒一鬨出來,朝堂動蕩,說不準會波及彆的事情。?來[]%看最新章節%完整章節”

他說的正是打開國門與西洋人做生意一事。

前幾個月,四爺去了廣州,天津等地,將此事細節又敲定下來,如今已開始少量運送綢緞,茶葉等物去了意大利,俄國等地,若是反響好的話,則會搜羅更多物件運送出去的。

如今的四爺已經冷靜下來,冷冷一哂:“十三弟,你放心好了,你擔心皇阿瑪的身子,我自然也是擔心的。”

“以此之道還之彼身,老九怎麼害你的,我就要他怎麼加倍還回來。”

十三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微微放下來些。

回去之後的四爺依舊如往日一樣先去看了看弘晝與弘曆。

已至秋日,天氣陰沉沉的,更是時常伴隨著秋雨落了下來。

弘晝雖喜歡吃糖炒栗子,卻一點不喜歡秋天,總覺得秋天給人一種蕭瑟之感。

這不,他拿出對抗秋日最好的辦法。

那就是睡覺。

隻有兩人的學堂裡弘曆跟著先生學的是搖頭晃腦,不亦樂乎,弘晝睡得是香甜無比,就連弘曆與先生給四爺請安都不知道。

還是弘曆忍不住推了推弘晝,低聲道:“弟弟,醒醒。”

弘晝揉著眼睛道:“哥哥,下學了嗎?”

他頓時就高興起來,笑道:“走,我們回緩福軒吃鍋子去!”

隻是他一站起來,卻見著四爺就在自己跟前,一點都不怕,揉著眼睛道:“阿瑪,您怎麼來了?”

四爺對他這般三天打魚三天曬網的樣子已見怪不怪,皺眉道:“你怎麼又在睡覺?怎麼,昨天夜裡沒睡好?”

這話怎麼說了。

弘晝說是也不是,說不是也不是,總不能說先生念書像催眠曲似的。

人剛睡醒時都是迷迷糊糊的,他也是這般。

四爺索性就想出個法子讓他清醒清醒,那就是考問他們功課。

如四爺預料的一樣,弘曆是什麼問題都能答的上來,弘晝是什麼問題都答不上來,但他還是要板著臉訓斥弘晝幾句,見他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,冷聲道:“若你在中秋節之前背不會《大學》,中秋節就不必跟著我們進宮了。”

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,主意不在多,管用就行。

原本梗著脖子正欲與四爺叫板的弘晝一聽這話頓時莫名就勢弱起來,卻還是嚷嚷道:“阿瑪,您怎麼能這樣?若是中秋宴上,皇瑪法見不到我可是會想念我的。”

“還有額娘,額娘也就除夕宴進宮過一次,若是沒有我陪著,額娘會害怕的。”

四爺淡淡掃了他一眼:“你放心,皇阿瑪那邊我自會解釋的。”

“至於你額娘,到時候她好生跟在福晉身邊就是了,不會有事的。”

說著,四爺又道:“如今已是八月頭,距離中秋節沒幾日,你有這時間也彆忙著打柿子,做柿餅,多背背書好了。”

弘晝怏了。

他知道四爺不是說說而已,這等事從前可是真的發生過的。

弘曆見狀,便道:“弟弟,你彆擔心,這幾日我陪著你一起背書,想必不出十日,你就能將《大學》完整的背下來了。”

弘晝覺得自己可憐。

是真的可憐。

要知道擱在彆人家,十來歲的孩子才開始學《大學》,但因弘曆勤勉又早慧,連帶著小小的他都跟著揠苗助長起來。

他決心反抗一二,正色道:“不行,我不背,皇瑪法說了,我天生擅騎射不擅念書,就連從前我住在乾清宮時,皇瑪法都準我重文輕武,若是您非要我背書,我也可以背,但我進宮後肯定要將這件事告訴皇瑪法的……”

他這話說的是擲地有聲。

可他卻是萬萬沒想到他說的正起勁了,四爺走了。

四爺竟然走了?

這下弘晝到了嘴巴的話說也不是,不說也不是,隻能訕訕道:“哥哥,我覺得阿瑪變了!”

“自從阿瑪進了戶部領了差事後對我們是愈發嚴苛,我這話還沒說完,他就走了,哪裡有這樣的人?”

弘曆卻笑著道:“可不得不說,阿瑪這法子倒是管用。”

“從前阿瑪對你是軟硬兼施,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……”

他這話還沒說完,弘晝那哀怨的眼神就落在他麵上,他無奈道:“好,好,我不說就是了。”

接下來的幾日裡,弘晝就在弘曆的幫助下學起《大學》來。

《大學》乃是《禮記》裡麵的一篇文章,是論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一篇散文,很是繁瑣,就連弘曆也是去年年底才會背的,對不愛學習的弘晝來說更是難於上青天。

弘曆向來不是那等外向的性子,也不願意撇開弘晝單獨進宮,便一日日耐著性子教起弘晝來:“弟弟,來,我背一句你背一句,很快你就能學會的,大學之道,在明明德,在親民,在止於至善……”

他邊背書還邊搖頭晃腦,這個習慣是跟著從前的柳老先生學的。

弘晝本就有點打瞌睡,瞧見搖頭晃腦的弘曆更是昏昏欲睡。

一日兩日三日過去了。

弘晝是半點進展都沒有。

這可把弘曆給急壞了,恨不得搬到緩福軒來教弘晝背書。

弘晝一聽這話頓時眼睛都亮了:“哥哥,你說什麼?你想和我一起睡?”

自北遠山村他死纏爛打和弘曆睡過幾晚後,竟樂不思蜀起來,隻覺得和哥哥睡覺真是好真是妙,睡覺之前有人陪自己說話,夜裡暖烘烘的不說,還有人給自己蓋被子。

這可把弘曆嚇得直搖頭:“不,不了,我就是想教你背書而已。”

就連坐在炕上給弘晝縫製新衣的耿側福晉聽聞這話都道:“是啊,弘晝,如今距離中秋節也沒幾日

,若到時候我們都進宮,將你一個人留下來,你可彆不高興。”

“我可是聽王爺說了,今年中秋宴會上還有螃蟹宴,你不是向來喜歡吃蟹粉酥嗎?肯定也是有蟹粉酥的,還有什麼蟹黃湯包,螃蟹小餃,肥肥的螃蟹……肯定都是少不了的。?_[]?來[]♂看最新章節♂完整章節”

弘晝聽著是直咽口水,很是心動。

可是下一刻,他還是我行我素。

用他的話來說,他忙的很,每日不僅要忙著陪\'橘子\'玩耍,騎馬練習騎射,觀察後院的柿子和石榴熟沒熟,更是要睡覺,冥想,發呆……哪裡有時間去背誦《大學》?

看著耿側福晉與弘曆那連連搖頭很是無奈的樣子,他真想大聲告訴他們:這就是後世所謂的拖延症,很多人都有這個毛病了。

一轉眼就過了八月初十,弘晝的《大學》也就堪堪背了個開頭。

耿側福晉也好,還是弘曆也罷,都覺得弘晝這一篇《大學》肯定是背不完的。

到了私下無人時,耿側福晉甚至還替弘晝求情起來:“王爺,早在前些日子弘晝是時常念叨起皇上來,刮風時擔心皇上有無加減添衣,下雨時擔心皇上夜裡有沒有睡好,就連偶爾聽您說起朝中哪位老臣突然去世,他也擔心皇上會不會傷心所致影響了身子,妾身覺得他是真心關心皇上的。”

“這些日子他每日忙著打柿子,做柿餅也是想將這些柿餅帶進宮給皇上嘗一嘗,您就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,在中秋節這一日帶他進宮吧。”

四爺掃了眼窗外,見弘晝正與‘橘子’玩的是不亦樂乎,皺皺眉道:“君子一言駟馬難追,這話是我當日與弘晝說好的,哪裡有食言的道理?”

“三歲看老,如今弘晝都已經六歲,我不指望他能為皇阿瑪,為我分憂,可該念的書總是要念的,總不能以後變成個紈絝吧?”

“更何況如今距離中秋節還有幾日,你怎麼就知道弘晝一定背不下來這篇《大學》?”

耿側福晉動了動嘴,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。

她都沒好意思說,這些日子她著急,弘曆也著急,弘曆這□□日的時間裡每天都來教弘晝背書,可這麼些天,弘晝統共背了百餘字,她雖沒念過多少書,卻也聽弘曆說起過的,整篇《大學》有兩千四百餘字,就連弘曆也是整整背了半個月才背下來的,難不成四爺還指望弘晝三四日的時間就將整篇《大學》給背下來?

她還想要再勸勸,可見著四爺心意已決,也覺得弘晝這次肯定是不能進宮的。

如今雍親王府內雖有三個孩子,但弘時也“病”了,弘曆在鈕祜祿格格的鞭笞下是愈發勤勉上進,沒有伴兒的弘晝隻能整日與‘橘子’作伴,要耿側福晉為‘橘子’做了幾個毛球,他將毛球一丟出去,‘橘子’竟能將毛球叼回來。

弘晝在其中找到了樂趣,繼而培養出‘橘子’裝死、打滾等技能。

他眼見著耿側福晉送四爺出門,興高采烈喊兩人過來看:“阿瑪,額娘,你們快過來,‘橘子’方才被我教的會裝死了。”

四爺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,道:“你慢慢玩吧,我還有事。”

耿側福晉看著傻乎乎的兒子是長籲短歎:“弘晝,你阿瑪說了這次不帶你進宮,你見不到皇上,竟然還有心情玩?”

“你說你,若是肯一早開始用功,也就不愁不能進宮了。”

弘晝卻是滿不在乎道:“額娘,這不是還沒到時間嗎?”

他一看到耿側福晉麵上神色,就知道耿側福晉要說什麼,忙道:“額娘,您聽說過一句話嗎?臨陣磨槍不亮也光,你放心,我心裡有數的。”

說著,他再次逗起‘橘子’來:“來,橘子,再裝死一個給我看看,我不喊你起,誰喊你你都彆起來……”

耿側福晉見狀,是長長歎了一口氣。

一直到了八月十四的上午,弘晝還在陪‘橘子’玩耍。

不過一用過午飯,弘晝就巴巴去了如意室,要弘曆帶著自己將這篇《大學》多讀幾遍,要知道,裡頭還有好多字他都不認識。

弘曆遲疑道:“弟弟,難不成你覺得你半日的時間就能將整篇文章背下來嗎?你,你完整的看過這篇文章沒?長的很!”

弘晝嘿嘿一笑,有點不好意思道:“除去哥哥你教我的第一段,我還真沒看過這篇文章到底有多長。”

說到這兒,他這才想起來翻了翻書。

不看不知道,一看卻是嚇一跳,他皺眉道:“原來這篇文章這麼長啊,阿瑪也是的,明明知道我不愛念書,還要我背這麼長的一篇文章,領了差事的阿瑪真的是越來越壞了,我看到皇瑪法肯定是要將這事兒告訴他老人家的。”

他看著無語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的弘曆,正色道:“哥哥,你還是教我念幾遍吧,不管我能不能背下來,總得試一試才知道,不努力可是不行的。”

道理好像是這麼個道理。

弘曆隻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,好一會才道:“你若是早知道努力,也未必背不下來這篇文章的。”

但弘晝都已經這般說了,他便還是認真教弘晝念起《大學》來,他向來認真,先是教弘晝一字一句將整篇文章念了一遍,更是逐字逐句為弘晝解釋了一遍,繼而又帶著弘晝念了兩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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