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曆點點頭,一張小臉上滿是雀躍。
隻是他上前將紅綢掀開一看,不光整個人愣住了,更是臉色一變。
托盤上赫然擺著七隻風乾的兔子。
如今雍親王府,人人可謂是聞兔變色。
這一切都是拜弘晝和皇上賞下來的兩隻肥嘟嘟的禦兔所賜,兔子本就繁衍極快,弘晝去了暢春園幾個月,兩隻兔子的數量就呈直線狀瘋漲。
即便弘晝回來之後將這些兔子吃的吃,宰的宰,但王府中的主子們在吃食上向來講究頗多,這兔子總不能頓頓吃,也隻是隔三岔五的吃,剛入冬,弘晝的院子就叫禦兔和禦兔的後代們占據了半壁江山。
小吃貨·弘晝又舍不得糟蹋東西,所以逢人就問:“你喜歡吃兔子嗎?”
“你要兔子嗎??[]?來[]?看最新章節?完整章節”
可惜,所有人受兔子傷害頗深,每個人都拒絕了他。
所以弘晝今日就想到了這樣一個損招。
弘曆的臉綠了。
旁人的臉紅了,都是笑紅的。
弘晝更是煞有其事解釋道:“哥哥,今天是你七歲的生辰,所以我送你七隻風乾兔,祝願你以後能夠順風順水,大展宏兔。”
弘曆也笑了。
隻是他這笑容怎麼看怎麼勉強,比哭都難看:“弟弟,謝謝你,隻是我那裡還有八隻風乾兔子,這是你上次送給我的……”
弘晝拍著他的肩膀,打斷他的話道:“咱們是親兄弟,何必客氣?”
“你放心,以後再有兔子,我還會想著你的。”
這下弘曆是徹底笑不出來。
四爺掃了弘晝一眼,好奇道:“你那兒大幾十隻兔子都已經處理完了?都送到了哪裡?”
弘晝神神秘秘道:“這是秘密,不能告訴您。”
與此同時,一個盛有五十六隻風乾兔的箱子送到了乾清宮。
皇上聽魏珠說弘晝又送“好東西”進宮,眉頭皺了皺,想也不想就道:“可又是兔子?”
魏珠笑道:“當真什麼都瞞不過皇上的眼睛。”
“前些日子弘晝小阿哥送來的是煙熏兔,今日送來的是風乾兔,和先前送來的兔子還是有區彆的。”
“能有什麼區彆?不都是兔子?”皇上是冷哼一聲,但是麵上卻是帶了幾分笑容的:“說吧,今日弘晝又送來了幾隻兔子?”
魏珠低著頭,不敢看皇上的臉色:“回皇上的話,五十六隻。”
皇上一愣,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你說多少?”
魏珠又重複道:“回皇上的話,弘晝小阿哥今日一共送來了五十六隻兔子。”
好家夥!
這小崽子是將乾清宮當成了收兔子的地兒?先前這小崽子是五隻六隻的兔子往乾清宮送,如今一出手怕是送了大半箱子!
皇上連折子都沒看,冷哼道:“這小崽子!”
語氣中帶著親昵。
魏珠也聽了出來,索性將這事兒當成趣事兒說給皇上聽,也能解一解皇上的乏:“奴才聽說了,但凡與弘晝小阿哥交好或得弘晝小阿哥喜歡的人,每人都收到了兔子,惠妃娘娘那兒收到了四隻,十三貝子府上收到了十八隻,十二貝勒府
上收到了八隻……”
說著,他更是笑道:“數來數去⊿⊿[]來[]?看最新章節?完整章節,還是皇上您收到的最多,足足有九十八隻。”
“可見在弘晝小阿哥心裡,您最得他喜歡。”
這馬屁可是拍到了皇上心坎上去了。
頓時皇上是笑眯眯的:“話可不能這樣說,朕可是聽老四說了,說老十二和老十三已經拒絕過弘晝送他們兔子一兩次。”
“若是尋常的兔子也就罷了,礙於弘晝的情麵,將東西收下來就是。”
“可這兔子是朕所賜,他們隻能吩咐廚房做了吃……誰還能一天三頓吃兔子不成?”
“弘晝見這兔子送不出去,所以一股腦往朕這裡塞!”
魏珠見皇上笑眯眯的,連聲道:“您說的極是,如今這天底下也就弘晝小阿哥如此大膽。”
“可見弘晝小阿哥沒將您當成皇上,而當成了祖父!”
皇上微微頷首,臉上是笑意更甚。
但足足五十六隻兔子,也夠叫皇上頭疼的,每每弘晝進宮請安,還會問起皇上這兔子的滋味如何,惹得皇上吃也不是,不吃也不是。
如今皇上想了想,索性大手一揮道:“既然他們不願收弘晝的兔子,那朕賞下去的兔子,他們卻是不敢不收的。”
魏珠不得不承認,弘晝在很多方麵與皇上是如出一轍。
這五十六隻兔子,皇上也就留了兩隻,剩下五十四隻兔子全部分給了各個兒子。
因皇上沒特殊下令雍親王府不必分兔子,下頭的人自然不敢落下四爺,連帶著給四爺也送去了兩隻兔子。
當四爺捧著兩隻風乾兔時,心裡是五味雜陳。
偏偏這些風乾兔轉手一趟,是進過宮,不同尋常的兔子,即便四爺心裡是嫌棄不已,卻還是對著前來送兔子的太監道謝,麵上更是一副“皇上記得我”的激動心情。
等著宮裡頭的人一走,四爺麵上就笑意全無。
候在一旁的蘇培盛道:“王爺,這兩隻兔子……”
這些日子四爺幾乎每頓都離不開兔子,爆炒兔丁,仔薑兔,鮮鍋兔,兔肉湯……吃的四爺一看到桌上擺著的兔子就直皺眉。
可就算這般,他也是聽說了,說是小廚房裡還有四五隻風乾兔了。
四爺皺眉道:“既是皇阿瑪賞的東西,就先好好收著吧!”
蘇培盛應聲就要下去。
四爺卻是靈機一動,叫住了蘇培盛,道:“既是皇阿瑪賞賜的好東西,索性就給弘晝送去吧。”
蘇培盛含笑答應下來。
一刻鐘後,蘇培盛就捧著錦盒站在了弘晝的院子裡。
如今已經入冬,天氣冷得很,弘晝便將弘曆叫到了自己院子吃烤紅薯。
早在前幾年,弘晝烤紅薯的技術就已是爐火純青,今年又加了烤紅薯乾,烤栗子等等,烤的是整個屋子都飄蕩著濃鬱的香氣。
弘晝坐在屋子裡,覺得幸福極了。
隨著蘇培盛進來,弘晝覺得愈發
幸福。
今日是蘇培盛親自被四爺安排了過來,就是為了叫他回去後能給四爺傳達傳達弘晝的反應,他笑著道:“……這麼冷的天兒,皇上親自派人賞了東西過來,王爺念著五阿哥最近聽話懂事,所以什麼都沒留,專程吩咐奴才給您將東西送過來。”
皇上一出手,便是隻送兩顆白菜來,也是用極精美的匣子裝的。
弘晝瞧著這匣子精美,又是冒著雪送過來的,頓時是心情澎湃,連聲道:“多謝皇瑪法,多謝阿瑪。”
說著,他看了眼麵上有幾分失落之色的弘曆道:“哥哥,你彆難過,我將匣子裡的東西分一半給你就是了。”
彆說弘曆,就連他都覺得奇怪。
因四爺從小就意識到德妃娘娘的偏心,所以他對三個兒子一向是一視同仁,即便如今已放棄了弘時這蠢貨兒子,可弘晝與弘曆有的東西,弘時一樣都沒落下過。
弘晝拉著弘曆走上前,一起打開了匣子。
在打開匣子的這一刻,弘曆實在忍不住,撲哧一聲笑了出來。
弘晝更是麵色鐵青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蘇培盛笑著道:“五阿哥,東西奴才已經送到了,那奴才就先走了。”
他撒丫子就跑了。
弘晝看著眼前裝在精美錦盒裡的兩隻風乾兔,氣鼓鼓道:“阿瑪真是太壞了!”
“皇瑪法,皇瑪法也太壞了!”
弘曆臉上的笑意怎麼都止不住,道:“大概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吧!”
說著,他更是連忙道:“這好東西是皇瑪法送給阿瑪的,阿瑪又送給你的。”
“既然如此,我可不能要這風乾兔。”
“先生說了,君子不奪人所好……”
弘晝見弘曆說話時,整個人已一步步往外挪,大有一副想要跑路的架勢,眼疾手快將他拽住:“哥哥,我準你奪!”
“再說了,阿瑪時常教導我們兄弟之間要相親相愛,我得了好東西,自然得分你一半。”
“若是你想要,全給你也可以……”
反正他是打定主意,弘曆再不濟也得收下一隻風乾兔。
若是弘曆不收,哼,那就休想走人!
到了最後,在弘晝的逼迫下,弘曆還是抱著一隻風乾兔走了。
沒辦法,他還得回去念書寫字了。
旁人見到這樣的畫麵,不由再次感歎這兩個兄弟感情真好,瞧把四阿哥感動的,都快哭了。
但這一切隻是弘晝噩夢的開始。
弘晝是萬萬沒想到,兔子的繁衍速度簡直是太快了,這個月是一窩兔子,到了下個月,就變成了五窩兔子,下下個月,大概就有十多窩兔子……這讓弘晝覺得,自己尿尿好像都有股兔肉的味道。
甚至連弘晝的院子都被這些兔子占據了半壁江山,他一進來,看到無數隻兔子跳動,整個人都暈眩起來。
苦的不光隻有弘晝,還有高無庸。
高無庸是外院管
事,外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歸他管,管著這些兔子糧草的小太監不知道找他哭過多少次,說這些兔子能吃能拉,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。
前些日子高無庸便又撥了兩個小太監,要他們三個一起負責禦兔們的飲食起居。
但很快三個小太監又一起哭到了他的跟前,他又撥了兩個人過去……但在昨日,五個小太監再次一起哭到了他的跟前。
高無庸看見他們哭,自己也想哭。
雍親王府統共就是這麼多太監,若是照這般下去,再過幾日他這個管事都得去鏟兔子屎。
高無庸想了又想,覺得不能這般下去,決心找四爺好好說一說。
誰知道高無庸剛進外院書房,就見弘晝苦著一張臉站在四爺跟前:“……阿瑪,您將這些兔子換個地兒養吧?”
“如今是冬天,院子裡都有味兒,若是到了春天,隻怕我這院子都沒法住人。”
四爺淡淡看了他一眼,道:“那就等到了春天再說吧。”
想當初這兩隻兔子剛生下第一窩兔子時,四爺就已經提醒過弘晝,說兔子繁衍極快,最好找了貓狗房的小太監將兩隻兔閹掉。
但弘晝想也不想就拒絕了,說要吃兔子肉。
在生活中很多細枝末節的小事中,四爺並不是個強勢的阿瑪,畢竟很多事能讓孩子們漲漲經驗。
弘晝麵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來,搖搖頭道:“不行。”
說著,他更是忙道:“這些兔子在我院子裡,會打擾我念書寫字的。”
瞧這些兔子將他嚇成了什麼樣,連讀書的借口都搬了出來。
四爺啖笑不語。
高無庸就在這時候走了進去。
聽聞高無庸的話,弘晝高興的像過年似的,忙道:“阿瑪,您就想辦法處置了這些兔子吧。”
四爺覺得這些兔子棘手得很,說到底,這些兔子也是禦兔的後代。
等著四爺進宮後,便與皇上說起了這事兒:“……兒臣想著將您賞給弘晝的兩那兩隻兔子閹掉,繼續留在弘晝院子裡,剩下的一些兔子拿到莊子上放生,不知道皇阿瑪覺得如何?”
皇上最近吃兔肉也吃的多,頷首道:“將所有的兔子都送去莊子上吧。”
說著,他更是道:“兔子壽命並不長,最長也就七八年而已,宮中雖有給貓狗看病的大夫,卻沒給兔子看病的大夫。”
“若是那兩隻兔子突然死了,弘晝肯定會難過的。”
四爺忙道:“還是皇阿瑪想的周到。”
嘴上是這樣說,但他想著若是那兩隻兔子死了,弘晝並不會難受多久,興許還會覺得慶幸。
父子兩人正說著話,門外就傳來通傳聲,說老十四來了。
老十四年輕氣盛,外麵狂風大雪,可他身上隻穿著一層薄薄的夾襖,本就身姿挺拔的他看著更是氣宇軒昂起來。
縱然原先他在西北打仗,被曬黑了不少,但回京沒多久,整個人的膚色就變成了健康色小麥色,就連
走在宮道上,一眾低著頭請安的宮女都嘴角含笑。
就連皇上看到這個兒子,都頗為驕傲。
德妃娘娘生了一副好皮囊,連帶著四爺與老十四皆相貌英俊。
老十四上前給皇上請安,更對著四爺頷首道:“四哥。”
語氣是不鹹不淡。
他不是個工於心計之人,喜不喜歡誰皇上一眼就看得出來,皇上見他對四爺不複對老八熱絡,並未說什麼,隻道:“……朕聽德妃說過幾日你要在家中舉辦個梅花宴?你在西北立了功,眾人恭賀於你,你自要設宴好好款待他們的。”
說著,皇上的眼神就落在了四爺麵上:“弘晝向來最喜歡熱鬨,到時候去了十四府上玩,肯定很高興的。”
四爺不置可否笑了笑,“您說的是。”
實則老十四隻宴請了最近與關係親近的一眾人,像四爺,根本就不在受邀範圍內。
但四爺也知道,皇上這話一出,老十四就算是不願請他,也得請他。
果不其然,四爺回到雍親王府不久,老十四就派人送來了帖子,邀請他於十一月十五這一日帶著家眷前去府上做客。
四爺對著跟前送信的小太監道:“告訴你們家主子一聲,到了那一日我定帶著家眷過去。”
這話說完,他則打算去看看弘晝的院子如今進展如何。
四爺尚未進去,就見著院子裡是熱火朝天,弘晝甚至不顧天上下著大雪,指揮著小太監進去捉兔子:“那裡有一隻兔子!”
“快,快,那裡還有一隻!”
“把它們都捉走!”
他一張笑臉上滿是雀躍之色,要多高興就多高興!
當他聽說即將要去老十四家中做客,是愈發高興了:“真好,前幾日我就聽人說十四叔要在家中設什麼梅花宴,我還以為十四叔不會請我們。”
“既然出門做客,就要有做客的樣子,那我就給十四叔帶上八隻熏兔當禮物吧。”
雖說這群禦兔即將被送去莊子上,但弘晝的庫存卻還多著了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