瓜爾佳·滿宜一通安排後,這才皺眉看向弘晝道:“弘晝,你可知道自己得罪過什麼人嗎?”
弘晝認真想了想,道:“滿宜姐姐,若要我說我得罪了的人,隻怕要與你說上三天三夜。”
瓜爾佳·滿宜瞪了他一眼:“這都什麼時候了,你還有心情開玩笑?”
弘晝無奈道:“如今就算是我不開玩笑,依舊有人想要行刺我啊!”
說著,他正色道:“滿宜姐姐,你也彆替我擔心。”
“今日我回去之後就老老實實呆在府中,那些人就算膽子再大,總不能衝到太子府行刺我吧?”
“還有阿瑪在了,他定不會坐視不管,會查明真相的!”
瓜爾佳·滿宜聽聞這話懸著的一顆心才微微放下些,對那兩個黑衣人和背後的凶手是罵了又罵,後來還是弘晝提醒他阿福和阿喜在這裡,她這才住嘴。
弘晝更是對著阿福和阿喜惋惜道:“本來說好帶給你們風車的,這下也被那兩個壞人給弄壞了。”
阿福和阿喜皆是眼裡噙著淚水。
阿福拽著弘晝的袖子,哽咽道:“弘晝叔叔,我們不要什麼風車了,我們隻要您。”
阿喜跟著點頭道:“是了,弘晝叔叔,您一定要好好的,可千萬彆出事……”
兩個小娃娃長這麼大,向來被保護的極好,第一次察覺到生離死彆離自己這樣近,伸出胖乎乎的手摟著弘晝的頸脖,哭的是泣不成聲。
弘晝隻覺得這真是甜蜜的負擔啊!
大半個時辰之後,高無庸竟親自過來。
不光高無庸來了,他還帶著好些護衛一同將弘晝接回了太子府。
弘晝剛下馬車,就見到門口蘇培盛也出來迎接他。
蘇培盛快步上前,關切道:“五阿哥,您可是嚇壞了?您彆怕!”
“方才太子爺在宮裡聽說了這消息,匆匆就趕了回來,太子爺定會查明真相,將背後之人碎屍萬段的。”
旁人不清楚,但弘晝卻是知道四爺如今是有多忙的。
四爺白天大多數時候都是在乾清宮,替皇上分憂,有的時候天黑回府,更是要看折子到深夜,滿打滿算算下來,一天睡覺的時間最多兩三個時辰而已。
如今工作狂的四爺竟為了自己,放下公務回來了?
弘晝心裡有些許感動,不過如今他卻顧不上感動,忙道:“那皇瑪法可知道了這件事?”
雖說皇上依舊身子康健,可到底是年紀大了,他怕皇上太過擔心。
蘇培盛聽完這話,隻覺得皇上之所以這樣偏寵弘晝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,直道:“五阿哥放心,太子爺聽說這消息時並未露出端倪,隻與皇上說府中突然出了些事,所以要回府一趟。”
“直到如今,皇上還被瞞在鼓裡。”
弘晝
聽聞這話,這才放心下來。
他徑直去了書房。
他見到四爺的第一反應就是:喲,阿瑪的臉色真是難看!
他如往常一樣上前請安道:“阿瑪!”
直到這一刻,四爺懸著的心這才微微放了下來。
方才他聽說弘晝遇刺,心裡是一緊,強撐著才沒有在皇上跟前露出端倪。
縱然前來送信的人說弘晝平安無事,但他想著弘晝到底隻是個半大的少年,遇到這等事肯定是嚇壞了,所以連連出宮。
他看著弘晝道:“弘晝,你可還好?”
比起四爺等人來,弘晝這個遇害者看著像冷靜許多,像個沒事人似的,平靜將方才之事囫圇說了出來,更是道:“……有道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,我啊,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!”
四爺瞧他甚至還與平日一樣笑嘻嘻的,這才沒怎麼擔心,心裡隻剩下憤恨,正色叮囑道:“這些日子你也好,還是弘曆弘時他們也罷,都安心在福中呆著吧。”
“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,誰不得踏出太子府一步。”
他見弘晝的眼神已經飄向窗外,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,再次叮囑道:“我的話可記得了?這件事情非同兒L戲,不可掉以輕心……”
弘晝的眼神落在了窗外榕樹上的那隻胖麻雀身上,覺得這隻胖麻雀若是炸了或者烤了吃肯定味道不錯。
可惜啊,胖麻雀壓根不給弘晝拿彈弓的時間,很快就飛走了。
他回過神來,見著四爺臉色沉沉,忙點頭道:“阿瑪,我記下了!”
“您放心,我雖貪玩好動,卻也是知道分寸的。”
頓了頓,他更是道:“阿瑪,您說能查出背後的凶手嗎?”
如今是既沒監控又沒指紋的,想要查到兩個身形平平的黑衣人,怕是比登天還難。
四爺正色道:“不管查不查得到,總是要儘力而為的,弘晝,你放心,就算是掘地三尺,我也會將那兩個黑衣人找出來的。”
“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!”
弘晝這才微微歎了口氣道:“可是阿瑪,就算找到那兩個黑衣人又有什麼用?”
“得找到背後的真凶才是要緊事!隻怕就算找到那兩個黑衣人,也是於事無補!“
頓了頓,他遲疑道:“方才滿宜姐姐問我這些日子可有得罪誰,我思來想去,唯有十四叔離京一事叫九叔他們生氣的很。”
“前幾l日九叔還一直派人守在咱們門口,今日將人撤走了,大概是算準了我回出門……說來說去,好像是九叔最有嫌疑。”
他思來想去,覺得也隻有老九會做出這等事。
畢竟老八比他沉得住氣,老十比他心腸好。
四爺也是這般想的,可他卻道:“可這事不能光憑‘嫌疑’二字就給人定罪的,若是如此,還要衙門做什麼?”
“更何況老九身份尊貴,即便他真的有線索,想要動他也不是易事。”
“不過你放心,若
真的是他做的,我一定不會輕易罷休。”
說起來這已是老九第二次觸及到他的逆鱗,第一次是他對十三爺的腿下手。
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。
有朝一日他定會要老九千百倍奉還。
弘晝很是放心,四爺有多記仇,史書上蝌蚪明明白白說過的,甚至為了羞辱老八和老九,還給他們改了名字。
繼而他就高高興興下去了。
他去了緩福軒。
既然這件事是瞞不住的,還不如他親口告訴耿側福晉。
可他到底是低估了耿側福晉的慈母之心,即便耿側福晉見著他站在自己跟前是相安無事,卻仍是後怕不已,連連道:“這些人可真是心思歹毒,連你這個半大的孩子都不放過,這幾l日你可千萬彆出門……”
可憐弘晝方才不僅在四爺跟前保證了一番,如今到了耿側福晉又是鄭重保證一番,就差對天起誓。
他是萬萬沒想到,到了弘曆跟前,他又來了一遍。
不過弘晝見著就連弘曆這般好脾氣的人聽說這件事,都氣的直罵人,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感動的。
相比於旁人的憤怒和擔心,弘晝顯得像局外人似的,甚至想著這些日子閒來無事,還將‘橘子’抱到了外院,以免他整日太過於無聊。
不過兩日的時間。
弘晝就從四爺口中聽說了這件事的進展。
提起這件事來,麵上沒什麼表情的四爺都皺起眉來:“……昨夜已經找到了那兩個黑衣人,隻是那兩個黑衣人都已經死了,人是在城郊的一片樹林裡發現的,他們身上並無任何傷口,經仵作查驗,是死於服毒自儘。”
“我派人查了又查,可最近京中並無線索,怕是這件事隻能查到這裡。”
這事兒L在弘晝的意料之中。
但耿側福晉聽了卻是不願相信,低聲道:“天底下怎麼能有這樣的人?即便他們沒有當父親,卻也是為人子女,弘晝與他們無冤無仇的,他們哪裡能衝著弘晝下如此狠手?”
說到這裡,她是又著急又生氣,更是落下眼淚來:“這凶手若是找不到,豈不是弘晝一直都處在危險之中?”
四爺與弘晝見狀,齊齊安慰起耿側福晉來。
兩人好一通相勸,耿側福晉這次止住了眼淚。
四爺到底是忙得很,勸住了耿側福晉之後便又匆匆回去了外院書房。
他剛到書房,弘晝就屁顛屁顛跟了過來。
弘晝麵上並無什麼擔憂之色,甚至還消息道:“阿瑪,我就說吧,既然背後之人是有備而來,想要找出真凶,隻怕比登天還難。”
他見四爺臉色沉沉,便沒有繼續說下去,隻道:“您覺得會是誰在背後搗鬼?”
四爺道:“大概是你九叔那一夥人吧。”
他之所以如此篤定,可是有緣由的。
弘晝身為太子之子,於鬨事遇刺一事是瞞不住的,很快不少人就知曉了此事。
昨日在四爺進
宮將此事告訴皇上時,剛出了乾清宮大門,他就遇見了老九。
這些日子,四爺終於在老九麵上看到了些許笑容,老九一開口更是道:“四哥,我聽說昨日弘晝遇刺了,可是有這件事?”
說著,他更是連連搖頭:“雖說弘晝這孩子活潑招人喜歡,但他那性子卻是活潑過了頭。”
“四哥,你大概也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,凡事過了頭,可是會招人恨的。”
“如今四哥你雖貴為太子,卻還是多提點他幾l句的好,就他這性子,說不準以後還有這等事了!”
當時四爺臉色就沉了下來,“多謝九弟記掛,隻是你有這心思替弘晝擔心,不如想想自己的處境為好。”
這話一出,老九臉色也就難看下來。
自四爺被立為太子後,可謂一人獨大,就連老九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。
從前他那不少生意都是打著皇子的幌子,眾人想著他與老十四關係要好,有心巴結巴結他,如今已是樹倒胡孫散。
四爺見他臉色沉沉,心裡才稍微舒坦點,想著如今你臉色都已這般難看,若到了來日隻怕臉色會愈發難看。
當然這些事情四爺是不會告訴弘晝的。
他與弘晝說的是不管一年兩年還是三年,他定會將背後之人找出來的,最後更是再次叮囑弘晝好生在府中避避風頭。
雖說短時間內不會有人再衝著弘晝動手腳,但有些事是說不準的,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他可不敢拿弘晝冒險。
弘晝是連連點頭。
但他心裡卻想著如何早些解決這件事就好了,若不然,他日日被關在府中,多難熬啊!
他是四爺的兒L子,父子一脈相承,他也不是什麼大方人,也想著早些查出真凶。
有人要殺自己,若他還要裝大方,那是傻子不成?
又被關了幾l日,弘晝腦袋裡卻沒有惦記找出凶手這麼一回事,滿腦子想的都是想出去逛一逛。
可惜啊,他與四爺說了幾l次,全被四爺無情的拒絕了。
弘晝盼啊盼,這一日總算看到了曙光。
他一聽說陳順子去見四爺,高興的屁顛屁顛直往書房趕,剛到書房門口就聽到陳順子的聲音:“……當日就算您與皇上說弘晝小阿哥無事,可您走後,皇上卻還是擔心不已,皇上有多疼弘晝小阿哥,奴才們等人知道,太子爺您更知道,若是皇上沒親眼見到弘晝小阿哥平安無事,是不會放心的。”
四爺隻道:“叫皇阿瑪擔心了。”
當著陳順子的麵,他都沒好意思說,所有弘晝遇刺一事惴惴不安,唯獨弘晝壓根沒將這事放在心上。
弘晝聽到這話彆提多開心,與四爺請安後便道:“陳公公,走吧,咱們快點回宮,可莫要皇瑪法等急了。”
說著,他拽著陳順子就往外走,更是含笑道:“這些日子我也十分想念皇瑪法,與阿瑪說過好幾l次想要進宮探望皇瑪法,可阿瑪卻不答應。”
“叫我說,阿瑪真的
是杞人憂天,皇瑪法身邊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??[]來[]*看最新章節*完整章節,難不成我還怕遇到危險嗎……”
直至弘晝的聲音再也不聽見,四爺這才無奈搖搖頭,低聲道:“這孩子,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長大!”
一旁的蘇培盛笑著道:“若等到五阿哥真的長大了,懂事了,隻怕您又會懷念起他這般時候來。”
四爺仔細一想,好像還真是這個理,搖搖頭苦笑一聲,繼而自顧自忙了起來。
今日的弘晝簡直比第一次出太子府還要高興,一路上臉上的笑更是藏都藏不住,坐在馬車裡都不安生,掀開簾子這裡看看那裡瞧瞧,活脫脫像劉姥姥初進大觀園似的。
等著進了紫禁城,弘晝更是忍不住與陳順子道:“上次我進宮時,這兩棵海棠樹開的還沒這般好了!”
“唉,皇瑪法就該早些差你們請我進宮的……”
就更不必提他剛行至禦書房,一進門,與皇上隔的老遠就嚷嚷道:“皇瑪法!”
他三步並兩步,快步走上前道:“皇瑪法,您怎麼今日才叫我進宮啊?”
“您是不知道,這幾l日我在府裡都快憋出病來!”
“阿瑪是這裡也不準我去,那裡也不準我去,我可真是憋壞了!”
皇上還是有幾l分了解弘晝的。
當日他聽說四爺說起弘晝遇刺一事,雖十分擔心,但他老人家是經過不少大風大浪的,聽四爺說弘晝平安無事,倒也不算擔心。
如今看到弘晝,他更是笑道:“你倒是和朕想象中一樣,嗯,好像這些日子還長胖了些,可見是整日呆在府中吃吃喝喝。”
“既然你嫌棄在太子府憋悶,這次進宮就多住些日子吧。”
隻是人呐,都是貪心的。
弘晝剛進宮時是挺開心的,真到了乾清宮,又懷念起宮外的風光來:“紫禁城再好,可也沒有宮外好,您是不知道,如今春日京城街上有多熱鬨!”
“還有天香樓最近又推出了幾l道新菜,我原還打算過去嘗一嘗,有一道蓴菜羹,還有一道什麼嫩筍子做的,等著我再能出門時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,到時候這些時令的菜肯定就沒有了。”
“還有還有,上次我答應阿福和阿喜,再過幾l日要帶他們去郊外踏青的,如今也是去不成了,兩個小娃娃不知道多失望……”
他是越說越傷心,更是長籲短歎起來。
反正他說來說去,也沒提起當日遇刺一事。
皇上也沒有提起那等掃興之事,含笑道:“從前朕就時常聽你提起過好幾l次天香樓,既然老四不準你出門,那朕明日便帶著你一起出去逛逛吧。”
“開春了,正好朕也出去逛逛。”
弘晝麵上的表情頓時就由陰轉晴:“皇瑪法,這話當真?”
“您,您可彆騙我啊!”
皇上啞然失笑:“朕什麼時候騙過你?”
弘晝一副生怕皇上反悔的架勢,連忙道:“那咱們明日等著您下了早朝之後就出去好不好?這樣我明早就沒時間陪德瑪嬤說話,不如今日就先過去,順便再去看看惠瑪嬤……”
這話還沒說完,他就一溜煙跑了。
即便光看著他的背影,也能看出他這時候高興極了。
皇上自然是知道他的小心思,臉上帶著無奈的笑。
可等著弘晝漸漸跑遠了,他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淡了下來。
皇上日理萬機,哪裡像弘晝一樣有閒情逸致去下館子?
隻因他與弘晝,四爺想的一樣,懷疑弘晝遇刺是老九做的手腳,可惜啊,他們並無證據。
他想著既然不能光明正大治老九的罪,若能以彆的理由治老九的罪也可以,所以這天香樓,他就勢必要走一趟。
退一萬步說,就算這件事真不是老九做的,可他身為叔叔,弘晝遇刺不光不擔心,還對著四爺冷嘲熱諷,就衝著這一點,他都忍不了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