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晝猛地聽到這話,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喜該驚還是憂愁,遲疑道:“你說,阿瑪要將三哥過繼給八叔?”
宗親中的確有這樣的先例。
雖說老八子嗣不豐,膝下就一根獨苗,可四爺比起他來也好不到哪兒去,膝下統共三個孩子,竟要將長子過繼給老八?
這可真是妥妥的“大善人”啊!
小豆子忍不住點頭道:“真的是確有其事,阿哥,您若是不相信,您自己去瞧瞧好了……”
他這話音還沒落下,弘晝就站起身跑了出去。
方才的弘晝隻顧著驚訝,連看熱鬨這等大事都忘了。
弘晝緊趕慢趕趕到書房門口,老遠就瞧見弘時跪在青石板上是泣不成聲,嘴裡嚎啕說著“阿瑪,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”之類的話。
弘晝隻覺得這話還是怪耳熟的,再仔細一想,自己也不是常說這話嗎?
他來不及多想,就看到了站在台階上臉色沉沉的四爺。
隻是四爺看向弘時的眼神似乎沒什麼怒氣,也對,哪裡有當大伯的會替彆人管教兒子的道理:“弘時,這件事我已稟於皇阿瑪,皇阿瑪已經答應下來,將你的玉蝶改了。”
“這些日子,你想的是什麼,又做了什麼,你心裡很清楚。”
“有些事情不是你輕飄飄一句‘知錯了’就能揭過的。”
“我幾l次與你說過離老八他們遠些,可你不僅不聽,更是反其道而行。”
“既然你們叔侄兩個感情這麼好,以後你就給老八當兒子吧。”
跪地的弘時仍在連連認錯,但洞悉四爺心思的蘇培盛已帶著人上前將弘時架了下去。
一夥子人幾l乎將弘時拖上了馬車。
緊接著,四爺又命人將弘時的東西一同送過去,大有一副從此以後要與這兒子恩斷義絕的意思。
弘晝猛地一想,覺得四爺這做法匪夷所思,聞所未聞。
但他再仔細一想,好像四爺也隻能這樣做。
畢竟清朝的皇子皇孫身份尊貴,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,也隻是將人圈禁起來。
可以四爺的性子,若將弘時關在他眼皮子底下,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,索性與弘時這蠢貨兒子一刀兩斷,送的越遠越好。
在此之前,弘晝是萬萬沒想到四爺會生氣到這個地步。
他剛轉身準備回去,卻聽到一旁的小太監在說什麼“三福晉真是可憐”之類的話。
他是心裡一緊,連忙跑到弘時院子去了。
弘時從前所居的院子如今是亂糟糟的,到處都是找東西,裝東西的小太監,董鄂氏坐在屋子裡,一個個往來經過的小太監都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她——四爺並未發話說她需不需要跟過去了。
但董鄂氏麵上神色不變,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。
待她聽見弘晝喊了一聲“三嫂”後,甚至還衝著弘晝笑了笑:“弘晝,你怎麼過來了?”
說著
,她更是笑著道:“這裡亂糟糟的!”
弘晝雖與弘時一向關係不好,可與這個聰明的三嫂的關係還不錯,他朝小豆子掃了一眼,道:“我有些話要與三嫂說。”
小豆子連忙帶著屋內翻箱倒櫃,忙著裝東西的小太監下去了。
弘晝這才坐下,開口道:“三嫂,阿瑪要將三哥過繼給八叔的消息想必你已經知道了,你了,你是怎麼打算的?”
“是繼續留在太子府,還是跟著三哥去廉親王府?”
他覺得不管董鄂氏如何選擇,好像都很殘忍:“或者三嫂你將你是如何想的與我說,趁阿瑪如今光顧著生氣,尚未反應過來決定你的去留,我先去阿瑪跟前求求情。”
董鄂氏看著眼前的半大的少年,正色道:“弘晝,多謝你了。”
“偌大一個太子府,怕隻有你一個人惦記我。”
說到這兒,她才微微歎了口氣:“可是如今我又能去哪裡了?好像去哪裡這輩子都和你三哥綁在一起。”
嫁給弘時之前,她就無數次想過該如何掙脫這門親事。
這幾l年偶爾也會回娘家,可不管阿瑪額娘也罷,還是兄弟姐們也好,無一例外皆勸她好好過日子。
用他們的話來說,就算弘時蠢笨愚鈍些,卻是四爺長子,以後大有前途,以後整個董鄂一族都會跟著她沾光……甚至知曉她脾性的額娘還以死相逼,說若她敢鬨出什麼幺蛾子,額娘就去尋死。
她覺得自己好像漸漸認命了。
弘晝卻正色道:“三嫂,這話是誰說的?你是你,三哥是三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