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妾彌留之際,能得您一句準話,臣妾就死而無憾了。”
任誰看到這一幕,都會感歎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。
隻是老十四是德妃娘娘的孩子,難
道四爺就不是嗎?
弘晝知道德妃娘娘心裡想的是什麼,大概想的是皇上是個重情誼之人,看在她彌留之際的份上,定不會拒絕她的。
可皇上答應了護老十四一世周全後,四爺了?四爺該怎麼辦?
知子莫若母。
弘晝相信德妃娘娘清楚老十四的性子,若真是如此,老十四不光對著四爺不會俯首稱臣,隻會肆無忌憚。
皇上自也想到了這一點。
他沒有答應,也並未拒絕,隻拍拍德妃娘娘的手道:“當務之急你該養好身子才是,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麼?”
“你放心,如今有朕在,有太醫在,你一定會沒事兒的……”
德妃娘娘還要再說話,可深諳皇上心思的魏珠連忙帶著太醫上前,恭敬道:“德妃娘娘,藥來了。”
“您先喝藥吧,喝了藥,您身子才能早些好。”
皇上便趁此機會退到了一旁去了。
很快便有宮女上前侍奉德妃娘娘喝藥,德妃娘娘紅著眼眶看著皇上,一臉哀求,可皇上卻是一言不發。
皇上雖是重情誼之人。
可對他來說,大清的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。
半個時辰後。
德妃娘娘去世。
紫禁城上下是哀戚一片。
弘晝他們是早有準備,便繼續留在宮裡頭守孝。
如今皇上處理起這等事情來已是輕車熟路,看著德妃娘娘的畫像好一會後,便將四爺喊了進來,詢問可要將德妃娘娘追封為皇後。
畢竟如今的四爺是太子,這事兒也是合情合理。
但四爺聽聞這話隻說不必,道:“兒臣想,額娘怕是不願意借兒臣的光當這個皇後的。”
“額娘已是抱憾離世,兒臣不願讓額娘在九泉之下愈發傷心。”
如今皇上年紀已經大了,很多朝中瑣事就交由四爺做主,聽四爺這樣說,便沒有拒絕。如今年紀大了,
***
德妃娘娘去世當日,空中就已是大雪不斷。
皇上下令,因德妃娘娘是太子生母,所以追封為德貴妃,棺木停放於永和宮三日後就移到皇陵中去。
短短三日的時間,弘晝隻覺得過的比三年還要長。
一來是如今四爺身份尊貴,又因德妃娘娘與四爺關係不睦的緣故,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四爺,想抓到四爺的小辮子,身為四爺兒子的他也不能掉以輕心,給人留話柄。
二來是德妃娘娘去世,日日跪著不說,吃食中是半點葷腥都沒有。
三來是弘晝已熬了整整兩天兩夜,這對嗜睡如命的後弘晝來說可是莫大的折磨。
到了第三天夜裡,弘晝守靈時是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,頭一點一點的,昏昏欲睡。
就在這時,他聽見外頭傳來了太監的通傳聲——大將軍王回來。
如今能被稱為“大將軍王”的仍隻有老十四一個人。
弘晝一個激靈,頓時就
來了精神。
很快,他就見著老十四匆匆走了進來。
老十四胡子拉碴,雙眼猩紅,一看就是不眠不休趕回來的。
他快步走到棺木跟前,剛開口喊了一聲“額娘”,眼淚就簌簌落了下來,竟難受的說不出一個字來。
四爺上前道:“十四弟,節哀順變……”
他這話音還沒落下,老十四就狠狠將他推了一把,將毫無防備的他推個一個踉蹌。
老十四更是宛如瘋了一樣,揚聲道:“這下你滿意了?額娘死了,再也沒人能擋著你的路了!”
“從前人人都說你心機深沉,從前我聽到這話時還會替你辯解一二,如今看來,你真是惡心至極。”
“你以為額娘病中,你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嗎?”
“既然你早就盼著額娘死了,又何必露出這樣一副假惺惺的樣子?看了就叫人覺得惡心!”
弘晝驚呆了。
身在皇家,一個個皆是要麵子的。
特彆是那一母同胞的親兄弟,就算心裡恨對方恨的牙癢癢,明麵上不說裝出相親相愛的樣子,起碼大麵上也得過得去。
不光弘晝驚呆了,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,一個個雖跪地不好抬頭,可一雙雙耳朵恨不得豎起來。
四爺麵色一沉,還是如從前一樣語氣波瀾不驚:“十四弟,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”
“如今在額娘靈前,你非要鬨成這般嗎?”
老十四根本沒聽懂他的提點之意,卻是愈發激動起來:“鬨?你說我在鬨?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在鬨?”
“我們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,你何曾有過當兄長的樣子?如今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……”
弘晝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十四如此失態的模樣。
他覺得不對勁。
很不對勁。
老十四雖莽撞,按理說也不會在德妃娘娘的屍首之前鬨成這般的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