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這樣輕飄飄一句話就將李側福晉給搪塞過去了。
李側福晉卻是不死心,想找準時間再在德妃娘娘跟前說上一說的,誰知道沒兩日德妃娘娘就去世了。
李側福晉可真是欲哭無淚。
好在四爺想著她侍奉德妃娘娘有功,便免了她的禁足。
這可給了李側福晉可乘之機,這些日子的李側福晉就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,逢人就說請他們幫著在四爺跟前美言幾句。
如今剛有了身孕的富察·容月自成了首當其衝的人選,在李側福晉看來,富察·容月乃是新婦,又出身名門,定不好拒絕自己的請求。
富察·容月是苦不堪言。
當即弘晝就站起身來:“有些話嫂嫂不好說,我去說。”
“李額娘向來是這般性子,你若都對她和顏悅色,她隻會愈發蹬鼻子上臉的。”
他覺得富察·容月當務之急是該以養胎為主。
弘晝前去正廳時,李側福晉看到是他,卻是神色一黯。
弘晝卻是笑眯眯打起招呼來:“李額娘,您來了。”
李側福晉這些日子是愈顯蒼老,說句不好聽的話,她和故去的德妃娘娘站在一起,甚至比德妃娘娘還要顯年紀。
李側福晉皺眉道:“你怎麼來了?容月了?”
她做賊心虛道:“我聽說容月有孕了,所以來看看她。”
“這婦人剛有身孕,總得多注意些才是。”
弘晝麵上是笑容依舊,隻道:“那我可要替哥哥和嫂嫂謝謝您了,早些年裡您可是不愛管這些閒事的,如今您年紀大了,卻關愛起小輩來。”
說著,他更是道:“不過啊,皇瑪法給嫂嫂撥了兩個老道的嬤嬤專門來照顧嫂嫂。”
“再不濟還有鈕祜祿額娘在,這些事情就不勞李額娘操心了。”
“先前您照顧了德瑪嬤那麼久,該好好休息才是。”
這話說的李側福晉臉上是白一陣紅一陣的。
按理說弘晝這話本是無任何問題,可關鍵就在於她做賊心虛,隻覺得弘晝字字句句都在影射她,一開口就是沒好氣道:“這事兒與你有什麼
關係?”
她知道自己每次碰上弘晝都討不了好,也懶得與弘晝糾纏,站起身就要往後院走:“我有話要與容月說,我進去找她去!”
誰知李側福晉剛站起身來,就被門口的小豆子與小成子攔住了。
她看向弘晝,勃然大怒道:“你這是要做什麼?”
弘晝雖不喜歡李側福晉,卻想著這人是長輩,先禮後兵,如今見她還是一如往年不知悔改,便也絲毫不客氣:“這話該我問李額娘才是,您到底要做什麼?”
“如今嫂嫂有了身孕,阿瑪與哥哥不知道多稀罕這個孩子,您如今不過仗著嫂嫂是新婦,臉皮薄,所以想要嫂嫂在阿瑪跟前替三哥美言幾句吧?”
他見李側福晉麵色訕訕,知道自己這話又沒說錯,便道:“李額娘,您跟在阿瑪身邊這麼多年,按理說阿瑪的性子您應該很清楚,他認準了的事兒是不會回頭的。”
“您越是如此上蹦下跳的想要阿瑪將三哥接回來,阿瑪就越不會這樣做。”
“您又何必惹阿瑪不喜歡了?”
“今日該說的都說了,該勸的我也都勸了,若是您還要纏著嫂嫂不放,那我就隻能將這件事告訴阿瑪。”
“到了那時候,不光阿瑪厭棄三哥,說不準對您也厭棄上了。”
李側福晉雖不聰明,但也不傻。
若她真是個傻的,就會親自求到四爺跟前。
她囁嚅一陣,可到了最後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。
回去之後她就狠狠大哭了一場,為自己哭,為過繼到老八膝下的弘時哭,為年紀輕輕就沒了的懷恪郡主哭……
弘晝卻對李側福晉不大放心,還派小瓶子多留意李側福晉那邊的動靜。
當他從小瓶子口中知曉李側福晉是日也哭夜也哭一事後,沉默著沒有說話。
小瓶子雖少言寡語,卻是個心細如塵之人,低聲道:“阿哥,李側福晉還是怪可憐的,從前咱們府中除了福晉就是她最為尊貴,如今一兒一女卻都不在身邊……”
弘晝忍不住搖搖頭道:“人人都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,但在我看來,可憐之人才是必有可恨之處。”
“就像你方才說的,李額娘身份尊貴,她那樣好的一手棋,卻是被她自己下成了這個樣子。”
他一點都不覺得李側福晉可憐,甚至想著等弘曆與富察·容月的孩子出生後,不管是男是女,自己這個當叔叔的要對著他嚴加管教才行。
弘晝的思緒飄的極遠極遠。
他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可真是忙啊,忙著盯著李側福晉那邊是否有什麼動靜,忙著留意老八與老十四有什麼動靜,忙著與鐵柱一起開鋪子做生意……忙的他覺得自己都瘦了。
這一日,弘晝洗臉時看到銅盆中倒影,忍不住道:“嬤嬤,您說我是不是瘦了?”
“我發現我這眼睛好像又長大了。”
他知道人生下來眼睛有多大,就一直會是多大,根本不會長大的。
所以,定
然是他瘦了。
正帶著小太監們擺飯的瓜爾佳嬤嬤微微頷首應是。
她老人家看的是清楚明白,雖說弘晝與弘曆隻相差三個月,但比起老成的弘曆來,弘晝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。
可自打開春後,弘晝的下巴就一日日變尖了起來,個子也長高了不少,這幾年因弘晝醉心騎射的緣故,膚色並不白皙,而是帶著一種健康的氣息。
偏偏他又愛笑,一笑就露出整齊白亮的牙齒,惹得一眾小丫鬟是有事沒事兒就往他們院子門口湊。
就算瓜爾佳嬤嬤見多識廣,卻也不得不承認弘晝是京城中少有的美男子。
也正是因此,即便她老人家一大把年紀,即便四爺幾次詢問她老人家可要回鄉養老,卻都遭到了她老人家的拒絕。
嗬,若是自己回家了。
那弘晝豈不成了唐僧進了盤絲洞?不知道多少人都盯著他了!
她決心好生守著弘晝,莫要叫那些小賤蹄子們如願了。
弘晝卻是半點不知道瓜爾佳嬤嬤的想法,隻微微歎了口氣道:“看樣子最近的我實在太辛苦了,得好好補一補才是。”
“阿瑪也是的,給哥哥院子裡增設了小廚房,為何偏偏漏下我?”
“我與哥哥都是他的兒子,他怎麼能這樣厚此薄彼?”
“再說了,我又不是不娶媳婦,隻是現在不娶而已,這院子裡早晚都是要加個小廚房的……”
他今日是難得清閒,便想著去給四爺請請安,順便再次與四爺商討商討這小廚房的事兒。
雖說做生意一事他從未想過要仗勢欺人,可京城中仗勢欺人的人卻不在少數,以後多少得有需要麻煩四爺出馬的時候。
如今已至春日。
弘晝又向來好動,懼熱得很,所以早早就褪去了夾襖,整個人穿上了春裳,愈發顯得他俊朗挺拔。
他所到之處,一個個小丫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一眼又一眼,一個個到了私下更是議論紛紛。
有人說想尋摸門路調到弘晝身邊伺候,畢竟弘晝性子極好且又出手大方。
有人說如今弘晝也到了娶妻的年紀,就算正在孝中,四爺也該為他尋摸兩個教人事的丫鬟。
甚至還有人大言不慚地說若是能侍奉弘晝,即便沒有名分也是願意的。
……
弘晝雖聰明,可人生在世,人人都不完美,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。
他在男女之事上就遲鈍的很。
當然他並不是這樣覺得的。
他一路興高采烈來到了外院書房,四爺正在皺眉與戴鐸說著什麼。
他進去時,正好聽見四爺對戴鐸道:“……我知道了,你繼續派人盯著老十四的動向吧。”
“若真有什麼風吹草動,定要及時稟報於我。”
戴鐸應了聲連忙下去了。
弘晝隻覺得來得早還真不如來得巧,好奇道:“阿瑪,八叔和十四叔怎麼了?他們會謀反嗎?”
如今的四爺雖有心想要培養這兩個兒子,卻也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的,便拿起一旁的折子看了起來,漫不經心道:“這件事與你有什麼關係?你安心忙你的事情就好了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