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著四爺走了很遠,仍聽到身後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。
可四爺腳下的步子連停都沒停一下。
待弘晝聽說這個消息時,他們幾人正坐靠窗的桌前吃鍋子。
滿屋都是翻騰不止的牛骨湯的香氣,桌上擺著滿滿當當的,有切的薄薄的牛五花,臘貨館送來的廣味香腸,嫩嫩的青瓜,鹵的軟爛的豬腳……這等天氣吃鍋子簡直就是享受。
吳紮庫·明月與富察·容月聽說這消息時是微微一愣。
她們倆個皆是心地良善之人,想著馬上就要過年了,這時候將人送去莊子上是不是有點不合適。
吳紮庫·明月更是道:“……我聽說嫡額娘與李額娘是水火不容,她們兩人都到莊子上,豈不是兩人的病愈發嚴重了?”
“不會。”弘晝搖搖頭,夾了一筷子羊肉片到吳紮庫·明月碗裡,笑道:“這就是阿瑪的高明之處,如今嫡額娘也好,還是李額娘也好,兩人皆無所事事,到了莊子上日子愈發難熬。”
“她們倆人明爭暗鬥了一輩子,到了莊子上兩人互爭互鬥,也能有點事情做,興許這病能好上幾分。”
他怎麼覺得四爺的意思是叫兩人狗咬狗似的。
弘曆笑了笑,道:“以後府中怕就能清淨了……”
如今富察·明月生產在即,有福晉在一日,他這心裡就不踏實一日。
這下可好了,他夜裡睡覺都是踏實的。
四人高高興興吃著鍋子,吳紮庫·明月時不時給富察·容月夾菜,笑著道:“……嫂嫂多吃些,弘晝說了,牛肉吃了不會胖的。”
“穩婆說你大概就是這幾日發動,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。”
弘晝也跟著接話道:“是了,我已給他的禮物都準備好了。”
“不拘男女,禮物我各準備了。”
他是萬萬沒有想到,到了當天夜裡,富察·容月就發動了。
因富察·容月並非第一胎,產程並不艱難,等著弘晝與吳紮庫·明月起身匆匆趕過去時,已得知富察·容月這一胎生下了個兒子。
小安安擔心額娘,也守在一旁,如今見弘曆抱著小嬰兒,縱然話都說不清楚,卻仍想要瞧瞧。
弘晝一進來就奉上了自己給小侄兒準備好的見麵禮。
依舊是一個碩大無比的長命鎖。
甚至連紋路,樣式都與當初送安安的那個差不多,隻是上麵的沒有寶石,用弘晝先前的話來說,男兒家的,長命鎖要什麼寶石?
吳紮庫·明月進去探望富察·容月,弘晝則留在外頭與弘曆說話,瞧了瞧這皺巴巴的小嬰兒,忍不住道:“……我覺得安安出生比這小崽子好看許多。”
“哦,對了,你給這小崽子取的什麼名字?”
弘曆掃了他一眼,沒好氣道:“什麼小崽子小崽子的,他有名字,叫永璉。”
“這是我和容月一早就說好的。”
“不是永璉長得沒安安好看,而是你心裡偏向於安安,所以看他就比不上安安。”
說著,弘曆更是笑著道:“你一門心思想要女兒,這世上多的是事與願違之事,當心到時候你一連生好幾個兒子。”
弘晝連說不可能。
他是做夢都沒想到弘曆會一語成讖。
當然,這些都是後話。
如今的弘晝看著眼前皺皺巴巴的小人,想著永璉也是自己的侄兒,自己這個當叔叔的總不能厚此薄彼,所以便勉為其難伸出手道:“來,永璉,讓叔叔抱抱。”
相較於當初抱安安時的小心翼翼,他如今抱起永璉時則熟稔很多,笑著道:“永璉,到時候你長大了可得乖乖的。”
“若不然,我可是要揍你屁股的。”
弘曆是無奈苦笑。
弘晝話雖如此,但心裡也知道曆史上的永璉並沒有平安長大,如今心裡更是暗暗道:小永璉,你放心,我會護著你平安長大的,若有人敢對你下手,我第一個不放過他。
弘晝並不清楚曆史上的永璉為何夭折,卻也記得曆史上這孩子長到了八九歲去世,按理說,這般大年紀的孩子已經立住,不會因為一場風韓或者疾病奪去性命。
他不光是這樣想,甚至還將永璉身邊伺候的人都調查了一遍,更是將這些人家裡有幾口人,做什麼營生都調查的清清楚楚,更是專程訓誡過這些人,話裡話外的意思皆是若你們伺候的好,銀子管夠,若是敢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,就算弘曆與富察·容月會放過他們,他也絕不會姑息。
惹得弘曆都忍不住與弘晝笑著道:“……我看你這個當叔叔的比我們更上心,到時候定要兩個孩子好好孝順你,不過永璉身邊的乳娘嬤嬤都是可靠的,你是不是太過於小題大做了些?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