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說這世上誰最了解弘晝,四爺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個。
皇上也好,還是如今的裕貴妃也好,亦或者吳紮庫·明月也好,對弘晝那都是帶有濾鏡的,唯有四爺,這麼多年一直堅信不疑弘晝是本性難移。
等著用過了除夕家宴,弘晝與弘曆帶著孩子們去看煙花,四爺則去了禦書房批閱奏折。
沒錯。
登基後的四爺仍是十分勤勉,甚至比起當年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,但他落座之後,卻差人將永壁叫了過來。
一開始,永壁對上皇瑪法還不願說實話。
一來是他本就有幾分懼怕這位皇瑪法。
二來是他答應過弘晝的。
三來則是他知道縱然自家阿瑪時常與皇瑪法唱對台戲,但他知道阿瑪是很在意皇瑪法的,阿瑪肯定不想皇瑪法替阿瑪擔心的。
可四爺是誰?
就弘晝那點小心思,四爺都能看的透透的,更彆說涉世未深的永壁。
四爺三言兩語就敲的永壁開口說了實話:“……皇瑪法,並不是孫兒想欺瞞您,實在是阿瑪病了。”
“阿瑪得了‘老年癡呆症’,這等病症孫兒問過太醫了,阿瑪這病要順著他的心意才是,若不然,沒幾年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。”
四爺:???
他看著永壁那誠惶誠恐,擔心不已的樣子,隻覺得弘晝忒不是個東西了些。
從前他隻覺得皇上寵孫輩們太過了些,如今到了他這兒,也是差不多的,一開口就把弘晝的老底都給掀了:“弘晝得了那等健忘的病症?嗬,我看全天下人都得了這病症,弘晝也不會得的。”
永壁直到這時候還在替弘晝辯解,忙道:“皇瑪法,不是的,連太醫都是如是說的。”
四爺掃了他一眼,隻覺得永壁還是太年輕了些:“朕問你,給弘晝診脈的那個太醫可是劉太醫?”
永壁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四爺,不解道:“皇瑪法,您怎麼知道?”
他雖知道皇瑪法厲害,卻萬萬沒想到皇瑪法會這樣厲害,簡直是料事如神。
四爺頂著這般崇拜的眼神,冷冷一笑:“說起這個劉太醫,與弘晝還是有點淵源的,想當年弘晝第一次生病,就是請的劉太醫的父親給他看診,後來許多年,都是劉太醫專門負責弘晝。”
“這些年弘晝是吃得好睡得香,看似與劉太醫之間沒什麼來往,實則兩人的淵源深得很,你說,他給弘晝診的脈,能信嗎?”
涉世未深的永壁聽到這話驚呆了,略一遲疑,就磕磕巴巴道:“皇瑪法,您的意思是阿瑪在騙我?”
四爺頷首道:“十有八九是這樣。”
話雖如此,但他心裡卻已是篤定,這事兒啊鐵定如此。
四爺見永壁一副受傷的樣子,愈發覺得弘晝這件事做的不對,當即就吩咐蘇培盛將弘晝提溜過來。
弘晝過來時還懵懵懂懂,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
雖
說永壁等人幾個從小頑劣,但碰上弘晝那可是小巫見大巫,所以在弘晝看來,對付起自己那幾個糟心兒子不是手到擒來?
但弘晝忘了,如今四爺還在這兒了。
弘晝請安後,四爺就開口道:“……我聽永壁說你病了?還得了什麼‘老年癡呆症’?可有這麼一回事?”
弘晝嘴角的笑容一滯,下意識就看向了糟心兒子·永壁。
四爺冷哼一聲,沒好氣道:“你看永壁做什麼?朕是在問你話了!”
弘晝隻覺得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。
哦,他仔細一想,這才想起來,當初皇瑪法在世時,他是和永壁一樣的角色,如今變成了四爺的角色,隻覺得難受,真的是難受。
唉,今天又是想念皇瑪法的一天!
永壁也低聲解釋起來,話裡話外的意思皆是四爺太聰明,一眼就察覺出這件事不對勁,他不能欺君,所以不得不說。
這話聽的四爺心裡愈發舒坦。
在弘晝的世界裡,可沒什麼欺君不欺君的,龍椅上的坐的那個可是他阿瑪,那能叫欺君之罪嘛?頂多叫騙老子,一家人的事兒,哪裡能叫欺君大罪?
如今弘晝難得與幾個糟心兒子過了好日子,低聲道:“皇阿瑪,我隻是懷疑我得了這個病。”
“不是說我一定得了這個病,再說了,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是常有的事兒,您也得多注意些才是……”
四爺就不喜歡他這般說話模棱兩可的樣子,畢竟他老人家向來以較真而出名,揚聲便要蘇培盛請了太醫院院正進來。
弘晝臉色一沉。
等人院正進來後,則給弘晝把脈。
能夠在太醫院坐到這個位置的人,醫術與城府是缺一不可,原本這位老院正還說些和稀泥的話,可架不住四爺皺眉揚聲道:“……弘晝到底是有沒有病,說清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