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明媚。
關月掀開簾子走出來,左邊石榴樹下傳來陣陣嬉笑聲。
定睛望去,一圈粉紫白黛衣飾紮著一對雙丫髻的小丫鬟們圍著中央聚成一堆,不知說了什麼,臉上忍俊不禁,一個扶一個捂著嘴樂得前仰後合,熱鬨談笑聲似乎連天邊的陽光都感染了,變得格外炙熱強烈。
這兩日,正黎院一直這般熱鬨。
襯托著被關禁閉都成了個悠哉的閒差兒。
關月搖搖頭,扭身朝庫房走去,這幾日東跨院的東西陸陸續續搬了過來,有賴少夫人信賴,她被任命將庫房東西按照冊子重新對一遍,看裡頭物品有沒有需要丟棄添補的。
此時關月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,恨不得立馬大乾一場,哪能像那堆閒人,絞儘腦汁想著法兒隻為逗少夫人一樂。
聽圓臉小丫鬟說了一個倒夜香的人的笑話,陸今湘樂得眼角都擠出了淚花,沒一會兒,她覺得有些渴了,若蘭一直觀察著她神色,立馬給周圍丫鬟們使了個眼色。
一忽兒,嘰嘰喳喳的小丫鬟散了,她親手奉了盞清茶過來。
飲了口茶,潤了潤唇,陸今湘覺得舒坦了,渾身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,有些昏昏欲睡。
正眯眼小憩,聽到周邊響起腳步聲,緊接著,似乎注意到她閉著眼睛,腳步聲下意識放輕了。
她微微啟唇,嗓音懶洋洋的:“何事?”
關月遲疑恭敬的聲音傳來。
“少夫人,您的嫁妝冊子已經整理完畢,您要不要過目一下?”
嫁妝冊子啊……唔,過目嫁妝冊子?!
陸今湘立馬精神了,困意一掃而空,她睜開眼,看向關月雙手奉上的冊子。
很厚的一本,可見她當初陪嫁之豐盛。
興致勃勃地接過手,這可是古代的嫁妝冊子哎,她一直好奇來著,是不是真像文獻中記錄那般連牙刷痰盂都準備好了。
翻開冊子,入目卻被首頁滿目的數箱珍珠數目玉石數萬兩黃金給震住了!
良久,凝滯的眼睛緩慢眨動,再翻開下一頁,上頭又是密密麻麻的綾羅綢緞珠寶首飾珊瑚玉樹等等。
陸今湘捂住胸口,快要窒息了。
不是幸福的窒息,是不舍的窒息。
這些一看就很貴重的玩意,定然是當初齊國公府下聘過來的聘禮。
原主記憶裡,當初齊國公府下聘,端得是齊國公嫡長孫的規製,禮節繁複盛大得連當初姑母高嫁給齊國公世子都比不上,其實也正常,姑母嫁入齊國公府是繼室之禮,而陸今湘卻是名正言順板上釘釘的嫡長孫頭婚正室。
作為注定繼承齊國公府的嫡長孫,覃煊的婚禮可謂要多繁雜就有多繁雜,要多盛大就有多盛大。
連帶著下聘的聘禮,更是一眼長街望不到頭。
不巧,陸今湘娘家卻是一家幾十口人住在一棟二進宅院裡,無論麵子裡子都薄得不能再薄的京城六品小官。
為著陸今湘的陪嫁,家裡人也是咬牙再咬牙,最後想著齊國公府這門姻親遠比這些聘禮更值錢,索性閉上雙眼將那些聘禮一塊塞進了嫁妝當中。
因此,嫁妝冊子看著滿滿當當,其實上頭真正屬於陸今湘的陪嫁,恐怕一隻手就能數得出來。
想著過兩個月就要和離,這些聘禮肯定帶不走,陸今湘焉能不心痛難過舍不得。
難過歸難過,陸今湘肯定不能貪圖這些聘禮。
不過,提前瞄一眼,乃至過過手癮還是可以的。
陸今湘大概將嫁妝冊子翻過一遍,挑著裡頭覺得好聽的名字,讓關月取出來,回頭擺到她常待的內室書房裡。
關月雖然不解,但仍舊低頭應下。
隨後,她請示起另一件事。
“奴婢整理出一批老舊的物什,想著先放到一邊,回頭挑些您覺得尚可的賞賜給底下人,其他的再處理掉。”
陸今湘隨意擺擺手,說:“你做決定就好。”
關月便躬下身告辭了。
那邊,覃煊忙活一天,臨到下值時突然想起老夫人的交代,不由撫住額頭,沒一會兒,沉聲吩咐人將近期沒有執行任務的暗衛名單羅列一遍呈上來。
三兒負責呈列這件事,他背影昂揚地踏進去,沒一會兒卻灰頭土臉地出來了。
眾人紛紛圍上去,問他什麼情況。
“大人是不是有什麼私密任務要安排?”
“可惜我最近手頭有事,不然這個任務還可以兼顧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