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案不歸本官。”
小公子立即盯住他,迫不及待道:“覃大人方才開口,我還以為覃大人有什麼指教。”
言罷,覃煊淡淡收回視線,又不搭理他了。
小公子咄咄逼人:“覃大人年紀輕輕便已是緋袍高官,定是有自身過人之處。”
覃煊沒有出聲。
小公子繼續道:“聽聞覃大人足智多謀,手段過人,想來定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。”
話落,等片刻,覃煊仍舊沒有吭聲。
小公子有些不耐煩,忍不住道:“覃大人平時當堂也這般沉默寡言,我說了這麼多,你一個字都不想說嗎?”
覃煊終於有反應,他收回手,換了條腿交疊,身子後仰,憊懶地倚在圈椅背,無所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,不緊不慢道。
“若是本官當堂,你就不會安好無事站在下方,更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跟本官對話。”
語氣噙著一絲冷嘲,含著某種說不出的冷慢無視,看他跟看跳梁小醜差不多。
小公子一呆,勃然大怒。
“覃煊,你彆太過分,真以為我怕你不成,我要告訴我長姐,你仗著職權故意侮辱我。”
聞言,覃煊更是不屑,居高臨下地盯著他,眼神傲慢。
他啟唇,一字一句道:“隨意,最好能讓貴妃娘娘撤了本官的職。”
小公子怒極,卻又知道這事不可能,覃煊簡在帝心,又與太子情同手足,他那寵冠六宮的貴妃姐姐早就警告過他,沒事不要招惹覃煊,但他就是看不慣他那傲慢得拿鼻子看人的模樣。
陳大人笑兩聲,打斷兩人間僵滯的氣氛。
他口吻熟稔地訓斥小公子:“子雲啊,你說你這性子,未免太過衝動,公堂之上又不是私底下,首先態度得擺端正,不然就是貴妃娘娘在此,也要訓斥你。”
隨即,一碗水端平,又念叨覃煊兩句。
“他沒什麼壞心眼,就是被貴妃娘娘寵壞了,你莫要跟他計較。”
覃煊不在意道:“陳老說笑,他我還沒放在心上。”
聞言,小公子頓時氣炸。
陳老無奈歎息,忙將話題拐回來。
“這事該拿個章程,我聽著雙方都拿不出什麼有力證據,乾脆雙方各出一半好了。”
不過是件小事,不必再爭論下去,他說完就打算讓京兆少尹判定。
陸今湘本詫異地旁聽,沒想到這個紈絝跟覃煊也有仇,果真不是冤家不聚頭,她好好在外麵閒逛,碰到頭一個找茬的就跟自家有世仇。
冷不丁聽見陳大人下定論,她回過神,忙開口:“我不同意!”
一錘定音,堂上吵吵鬨鬨的聲音愕止。
眾人驚愕的目光落到她身上。
先前無人在意她,打量她不過是個內宅婦人,認不出麵孔,想也不是什麼顯赫出身,耐心聽她跟喬世子掰扯,不過是走過場罷了。
喬子雲與覃煊爭執,諸人注意力在二人身上,更加遺忘她。
聽到陳大人宣判,京兆少尹鬆口氣,都以為這件事要這樣過去了。
偏偏就在這檔口,她橫空出馬,一聲乾脆厲喝驚住了眾人。
驚神片刻,大家收回注意力,認真審視她。
她居然膽敢落陳大人麵子。
況且,她適才不是還說一人一半,此時怎麼不同意了。
小公子表情很不好看,冷冷道:“那你待如何?”
陸今湘方才確實想速戰速決,於是說出一人一半的話,但那並不意味著她認定自己該承擔一半責任,且今日這場京兆少尹明裡暗裡為難她,那個紈絝還與她相公作對,這件事怎麼可能這麼容易罷了。
陸今湘從容立定,秀美的麵容一派沉穩,語氣篤定道。
“珍奇居任意一人都可作證,適才是喬世子率先動手,單就如此他就該擔起大半責任,我不認同一人一半的宣判。”
陳大人徐徐看著她,捋了捋胡子,道:“話雖如此,你無法證明青瓷盆不是你摔壞的,你之前不也提議雙方對半責任。”
陸今湘眨眨眼,說:“方才是我想錯了,我若是同意對半分,那就是承認是我摔壞的青瓷盆,仔細思量後,我不能下這個定論。”
陳大人微笑:“你若是不同意,這事隻能繼續糾纏下去,恐無什麼進展。”
陸今湘:“小女子有一言,當時珍奇居裡頭,有不少路人,不若傳喚他們,沒準能挖出什麼線索。”
陳大人看向京兆少尹,京兆少尹立即回答:“已經盤問過了,沒人看清事情詳細。”
陳大人於是轉頭問陸今湘:“如此,你還不同意一人一半嗎?”
陸今湘沒有絲毫猶豫地搖頭。
陳大人不由詫異,仔細端量她,卻見她眼神清亮,縱然麵對一眾刁難,亦沒有膽怯,不輸半分氣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