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夫人近日可覺得嗜睡, 身體疲憊乏力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,有沒有嘔吐惡心的症狀?”
“沒有。”
“口味呢?會不會喜好偏酸或偏辣的食物?”
“沒有”
……
一頓問詢,不忘隱晦提及月事, 魚柳回答陸今湘月事本就不準, 這些年沒少拿藥調理,但都沒什麼好起色, 大夫隻說體寒, 隻需好好將養著, 其他倒沒什麼影響。
張太醫坐在下首, 胡子顫巍巍地回道:“回老夫人, 目前可能月份尚淺, 把脈捉摸不準, 等再過些時日,就能初步診出了。”
老夫人微微頷首,不可避免有些失望, 麵上卻不顯,吩咐娥冬送張太醫出門, 彆忘封一份紅封。
張太醫告辭後, 老夫人轉向另一邊, 陸夫人和陸今湘都在。
她說道:“你們都聽見了, 沒什麼事, 其他的改日再說。”
今日是請平安脈的日子,老夫人鄭重, 特地安排在壽安堂, 不過張太醫把握不準沒說什麼定論,這不僅讓她,底下陸夫人都忍不住失望。
倒是陸今湘沒感覺, 倚在圈椅上拿著果子啃,滿不在意的樣子頗為沒心沒肺。
陸夫人本就額頭疼,看見她這樣子更加頭疼,嗔道。
“你這孩子,當真半分不掛在心上,這可是你的大事。”
陸今湘“啊”一聲,放下啃乾淨的果核,抽出手帕擦擦手,道。
“我當然在意,隻是這事急也急不來,我隻能耐心等待。”
也不用等太久,眼看著,下一次平安脈,估摸就能出結果,姑母就能死心了。
她就能自由了。
老夫人曆經風雨多,此時已經平靜下來,張張手示意陸夫人鎮定,麵帶笑意道:“湘姐兒這個心態不錯,這事確實急不來。”
許是這個孩子給了她一顆定心丸,老夫人發現陸今湘如今頗有幾分宗婦的持重大氣,如此看來,倒還是件好事。
老夫人其實沒多大要求,不拘她什麼出身,隻要性子沉著通透,跟煊哥兒能扶持走下去,就不失為一樁好姻緣。
外頭,於夫人和祝苓毓求見。
丫鬟引她們進來,一行四人,於夫人和祝苓毓走在前麵,身後跟著覃孟椿覃孟敏兩姐妹。
兩方恰好門口遇見,就一塊進來了。
罕見在非聚餐時,人來得這麼齊。
“聽聞太醫來把平安脈,湘姐兒沒事吧?”坐下後,於夫人關心問道。
老夫人笑道:“無礙,就說她身子寒,需要多調養。”
於夫人點頭,說:“大體女子都有這個寒症,隻要不嚴重就行。”
老夫人說確實如此。
於夫人神色躊躇,她此次過來一為探望老夫人,二是為大昭寺的事。
“聽聞,您去大昭寺碰到了安夫人。”
老夫人聞弦知意,笑著將遇到安夫人之事講述一遍,其中著重講了邵哥兒欲參加這次科舉,然後抽中上上簽的事。
聞言於夫人果然歡喜,激動地揮舞手帕道:“我就知道,那孩子是個知道上進的,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兩家自幼定下娃娃親,她亡夫去世後,安家那邊也不曾毀約,邵哥兒相貌板正人又上進,於夫人自沒有不滿意的,她就這一對兒女,就指著他們日後順當平穩,安家家風清正,苓姐兒嫁過去後也不會受委屈。
覃孟椿笑吟吟道:“瞧,苓表姐臉都紅了。”
正扭捏手帕,低著頭滿麵通紅的祝苓毓猛地抬起頭,佯作生氣狀。
“哪有,再胡說撕你的嘴。”
“可彆,妹妹說錯了,苓表姐沒有臉紅,那是自然的膚色。”
覃孟椿捂嘴,其餘人登時哄堂大笑。
陸今湘跟著一塊笑,不過心下有些遲疑,提起那位安家公子,她又想起後山看到的場景,不知怎麼,她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,想著話本中那些故事和結局,她望著笑容明媚天真的祝苓毓,由衷希望,他們不會成為其中一個故事。
於夫人回到院子,立即有嬤嬤上前捶肩捏背。
揮手示意丫鬟下去,於夫人跟嬤嬤說:“回頭送去安府一套文房四寶,就當提前預祝邵哥兒蟾宮折桂。”
嬤嬤應下,喜氣盈盈道:“等安公子中舉,兩邊順利議親,您可謂雙喜臨門。”
於夫人聽得身心舒暢,後背倚在軟榻上,眯著眼手指敲打膝蓋。
倏忽,想到一件事,睜開眼。
“近些時日,太醫來府上的次數貌似有些多。”
嬤嬤手上動作不輕不重,沉思著回答:“還真是這樣,且都是為少夫人的事請太醫。”
於夫人表情思忖,聯想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,過了會,腦海定到一件事。
“你說上個月,老夫人為何懲罰湘姐兒?”
嬤嬤回憶,不確定道:“好似是少夫人言行無狀,惹老夫人生氣了。”
於夫人搖頭,不單單如此,她提醒她:“若隻是懲罰湘姐兒也就罷,你忘了,當時煊哥兒一連三日沒回府,聽聞最後還是國公爺親自去叫才把他叫回來。”
嬤嬤愣住,試探著猜測:“主子,您的意思是當時的風聲,是真的?”
當時下人之間門傳出風聲,少夫人使陰險手段強行與大公子成了真夫妻。
依照這麼說,老夫人頻繁為少夫人延請太醫那就是為……
嬤嬤神色一變,荒誕道:“這沒可能吧,不過一次而已。”
於夫人神色平靜:“世上事誰能說得準,無論如何,日後對那邊且恭敬著些。”
好在她向來秉持少打聽,少摻和,少傳謠言,與府上任何一房關係都不錯,苓姐兒不知何時與陸今湘關係變好,若是之前,她怎麼都得敲打苓姐兒遠離那邊,但這些時日的相處,她發覺那邊好似換了個人。
如果真如她猜測,倒也合乎情理,有了依仗性情確實會有所改變。
閒暇無事,陸今湘和兩個丫鬟踢毽子,主要是兩個丫鬟踢,陸今湘在旁邊給她們計數,偶爾上手玩兩把。
結果一不留神,毽子飛到了隔壁渙庭苑。
隻好去敲渙庭苑的門。
小廝打開門,看見是她,麻溜跑進去稟報,沒一會兒,覃煊親自出來了。
他擋在院門口,問她:“你說什麼掉了進來?”
“毽子,我們剛剛在旁邊踢毽子,不小心掉到你院裡了。”陸今湘解釋。
“哦。”聲調拉得老長。
覃煊讓開身,讓她進來。
她們跨進去,兩個丫鬟去二進房尋毽子,陸今湘則站在門口跟覃煊聊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