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煊怔住, 一瞬間臉上閃過種種,有迷離,茫然, 猶疑……
是啊,不知從什麼時候起, 他似乎沒那麼抵觸她了,不會說像之前般見到她就頭疼,厭惡燥鬱充斥心間壓都壓不住, 如今不僅能心平氣和地交談,甚至……
甚至偶爾與她拌嘴,望見她瑩亮的眼眸, 他都發覺隱隱有趣, 就是她那憊懶的性子,竟也不覺得麵目可憎。
神思恍惚中, 隻見對麵陸今湘突然一笑,擺擺手十分豪爽姿態道:“我不過是隨口一問, 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回過神, 覃煊眉梢攏住,少傾, 他牽扯唇角,嗓音微啞。
“下次不要隨口瞎問,不然誰當真就不好了。”
陸今湘愣住, 什麼當真?這句話有什麼當真的?
難不成他真沒那麼討厭她了?
但不等她再問出個所以然,覃煊已經轉身,披著沉沉暮色提步離去。
……
第二日,陸今湘去寧安院小坐。
恰逢羅姨娘和管姨娘也在,兩位姨娘剛伺候陸夫人用過早膳, 此時正站著等候陸夫人下一個吩咐。
陸今湘進來,跟兩位姨娘見過禮,陸夫人便揮揮手,先放她們回去了。
目送兩位姨娘離開,她坐下,端起茶盞抿一口,說道:“這幾次過來,好似經常碰見兩位姨娘。”
陸夫人眉眼溫和,不以為意道:“隻是立一些規矩,俗話說,無規矩不成方圓。”
陸今湘點點頭,不多置喙陸夫人的事。
陸夫人卻問道:“近些日子覃孟椿那個妮子沒再對你不敬吧?”
陸今湘搖搖頭,自打頭一回被關禁閉不帶出門,許是琢磨透就算她是齊國公府大小姐,如今當家做主的人卻是陸夫人後,她就再不敢在她跟前蹦躂了。
甚至上次謝府合作過後,兩人偶爾在後花園碰麵,她表現扭扭捏捏想跟她示好。
陸今湘手指搭在茶蓋上,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。
“姑母,你給兩位姨娘立規矩是為了我啊?”
陸夫人伸出手指,點她鼻頭,沒有直接承認,而是道。
“並非全然如此,覃孟椿敢當麵落你麵子就是對我不敬,一個小小的庶女,還真以為能蹦躂到天上去不成,我不直接懲罰她,通過給她生母立規矩讓她明白,她和她生母究竟在誰手底下討生活。”
陸夫人說得鏗鏘有力,麵龐卻淡然無波,顯然十多年的世子夫人生涯,已然讓她鍛煉得懂得恩威並施,雷厲風行。
陸今湘捧著臉頰,敬佩地盯著自家姑母,發出一聲長長的讚歎。
“姑母,你可真厲害!”
陸夫人秒破功,嗔她一眼,眼波流轉道:“你這孩子,淨取笑姑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