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邵回過神,臉上滿是心疼,怒道:“你在乾什麼?你這潑婦!簡直是無法無天。”
陸今湘根本不搭理他,眼睛裡隻有捂住臉頰愣怔住的甄環儀,緊抿唇,眼神薄怒。
“你腦子被驢踢了嗎?為了一個男人,連命都不在乎了,你父母生養你這麼大,就是為了讓你給男人的前程當養料嗎?你的命就那麼不值錢?不值錢你死一邊兒去,少往我們跟前找晦氣,我家馬車沾上你的血都覺得臟!”
甄環儀捂著臉頰,怔怔望著她。
陸今湘罵完尤為不解氣,一把推開跟前礙眼的傻.逼,指著他罵。
“就這麼個一無是處的男人,值得你腦殘地獻出生命?他如果當真有擔當,就應該早早站出來,把這件事闡述清楚,一個人承擔後果,而不是等紙包不住火,事情爆發出來,再跟個窩囊廢似的,任由事情蔓延,最後還躲在你後麵讓你衝鋒陷陣。”
說著,她氣得呼呼扇風,臉頰由裡到外透著紅。
“我要是你父母,知道你這麼下賤,連夜將你削籍逐出家門,你如何腦殘都不關我的事。”
撂下最後一句話,她總算罵舒坦了,一麵揮著手揮散氣急湧上的熱氣,一麵示意祝苓毓待在馬車上不必出來。
甄環儀神情怔怔,後怕,慚愧,狼狽,茫然等等複雜情感席卷腦海,聽完陸今湘的訓斥,情緒更是抑製不住,雙手捂臉崩潰痛哭。
她當時沒想那麼多,她也是一時衝動。
聽到陸今湘提及她父母,她更是後悔不已,是啊,父母生她養她,她還沒還清父母的恩情,怎麼能為個男人就棄父母於不顧,雖然邵郎是她心愛的男人,但先有父母後有心愛之人,父母之恩大於天。
後麵陸今湘罵她那些,她全都認,她就是太過看輕這條命,她就是下賤。
情緒悲痛難忍,精神恍惚間,聽聞陸今湘罵邵郎沒有擔當,窩囊廢,她不由茫然,真是這樣嗎?
安邵怒氣勃勃,這女子不僅推他,還汙蔑他給他潑汙水,他堅決不能忍受。
“你這婦人,實在太過傲慢,誰讓你這麼敗壞我的名聲?你以為事情真如你說得那麼簡單,我不想退親嗎?我不想娶環儀為妻嗎?還不是安府與祝府締結同盟,我自幼就與祝苓毓定親,我怎麼能因一己之私破壞兩家的情誼。”
他額角青筋跳動,攥著拳頭怒吼出來,看出來情緒很激動。
甄環儀眼神朦朧望著他,是啊,邵郎也很無奈,他一直承諾她,他定不會負她,隻是家裡太多無奈,因而才暫時委屈了她。
陸今湘上下打量他,突的,嗤笑一聲。
“你是不想因一己之私破壞兩家情誼,還是擔心會損壞你嫡長孫的形象,害怕你父親和家族會對你失望?說得比唱得還好聽,你總是有各種負擔,然後一邊瞞著未婚妻一邊拖拽另一名女子,你這不是窩囊廢是什麼?我再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窩囊廢!”
字字如刀,句句紮心,聽得眾人恍然,原本還對安邵有些同情,但聽陸今湘這麼一分析,發現還真是這個理,登時對他鄙夷不已。
“不是,怎麼會,你血口噴人!”安邵臉色蒼白,矢口否認。
他用力搖頭,不是這樣的,心下卻有些慌亂,仿佛要掩飾這種不知名的慌亂,他突然一把抓住甄環儀,急切道:“環儀,你了解我,我不是這樣的人,我對你一片赤誠真心,不然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。”
甄環儀愣愣點頭,是啊,邵郎都是因為她才落到這個境地。
“嗬嗬。”旁邊陸今湘冷笑兩聲,冷嘲熱諷,“或許有真心,但這真心幾斤幾兩你自己清楚,起碼比不上你對前途的看重,還有,甄姑娘我勸你一句,他此時就把這時的苦境賴在你頭上,焉知時間久了,他不會怨你恨你,到那時你確定能跟他攜手一輩子嗎?”
甄環儀愣住,一時心緒複雜,腦海還沒捋順,旁邊的安邵卻目眥欲裂,眼眶通紅,仿若麵對仇人般瞪視陸今湘。
“我到底與你什麼仇什麼怨,你要這樣汙蔑我?”
陸今湘輕淡一笑:“是不是汙蔑,眾人心中自有定數。”
“你……”
安邵還想說什麼,旁邊走過來個吊兒郎當的身影,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。
“我說,安公子,你若真對這位姑娘情根深種,就應該及時帶她去醫館就醫,看看身上有無擦痕,而不是滯留在這裡,反複為你那已經發臭的名聲辯論。”
他氣度雍容,麵容俊秀,本欣長的身姿因站姿懶散而顯得些許隨意,晃晃悠悠走過來,停到覃煊跟前,笑吟吟地對安邵道。
安邵看見來人,停住嘴。
“世子,”這時注意到他身邊的覃煊,眼神一暗,“覃大人。”
隨後,關切問懷裡的女子:“環儀,你身上如何?有沒有察覺到痛處?”
甄環儀借著他胳膊站直身子,麵容平靜,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,停頓一瞬後,率先轉向覃煊,朝這位雲端般尊貴的男子行禮。
“謝過覃大人救命之恩。”方才聽安邵稱呼,她方知自己救命恩人姓覃。
覃煊微微頷首,沒說什麼。
安邵見她不搭理自己,以為她心中不虞,忙解釋道:“我剛剛是著急,環儀,咱們這就去醫館看看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甄環儀拒絕他,垂下眼簾,說,“多謝這位公子,我身上沒有擦痕。”
安邵抿唇,沉默了會兒後,朝覃煊拱手道謝:“謝過覃大人。”
眼角留意到陸今湘,他心下惱火,忍不住道:“隻是覃大人,少夫人性子未免太過強硬,某實在不知哪裡得罪了少夫人。”
“你胡咧咧什麼呢,關表嫂什麼事,分明是你品行不端,表嫂看不過去,遂替我出頭,你少在表哥跟前抹黑表嫂。”身後,祝苓毓走過來,急哼哼地說道,順便鄙夷安邵一眼。
安邵臉色難看,不過緊接著,覃煊的話更讓他臉上掛不住。
覃煊背著手,淡淡道:“夫人所言,自有她的道理。”
甄環儀猛然抬眸,詫異看向陸今湘,原來,陸今湘是這位貴人的夫人麼。
怪不得……想來隻有嫁與這樣的人,這位夫人方能如此灑脫明朗。
她心下升起一縷羨慕,隨即甩甩頭,甩掉這個想法,這位夫人或許命好,但更好的是她通透的人生態度,秉持這樣的態度,想來她怎麼都不會落到她這般蠢境地。
她壓下心思,對安邵道:“我們走吧。”
不要再繼續丟人現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