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一整日, 覃煊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太子嘴角笑意就沒停過,忙活完朝政,背著手來回走,快速挪動的腳步體現出他內心的激動。
突然停下腳步, 來到他身邊, 拍拍他肩膀。
“述赫,你知道嗎, 孤現在很開心。”
“誰能看不出來。”覃煊扯扯嘴角。
太子也不計較他的不解風情, 仰頭哈哈大笑幾聲, 在他身邊坐下, 擠著他肩膀道。
“孤成親足足十一載,終於得了一個兒子, 還是嫡長子, 如何能不讓孤開懷。”
太子今年已二十又八, 膝下卻僅有兩名庶女,太子妃當初也懷過孕,隻是坐胎沒坐好, 不足月便產下一名沒成活的女嬰, 後頭太子嬪妾曾誕下一個男嬰,但男嬰沒長到一歲就沒了, 因而這個望眼欲穿的嫡長子就顯得尤為珍貴。
他自幼被立為太子, 本應當受群臣擁護,將來父皇百年後順利登基,但就因子嗣的事,叫朝臣心猿意馬,舉棋不定,更為那些奸黨攻訐, 稱他是一個沒有太孫的太子,大好河山後繼無人。
太子敞著腿,罕見不顧及尊貴端莊形象,盯著某空白處神色悵惘。
他知道,頭兩年,父皇還堅定站他,認為隻是時機未到,後來隨著時間流淌,五年,八年,十年,漸漸地,連父皇都開始忐忑。
畢竟,除了前兩年誕下兩名庶女,後麵幾年再無聲息。
太子手掌搭在覃煊胳膊上,麵露苦笑:“那些痛苦和糾結,我也隻敢跟你抱怨,述赫,還好你一直陪在孤身旁。”
覃煊收回思緒,想了下,翻轉胳膊,用力握住太子的手。
“殿下,那些事都過去了。”
“是啊,柳暗花明。”
太子長舒一口氣,再次暢快地大笑出聲。
笑畢,總算留意到覃煊心事重重的模樣,他端正坐好,長袖撫膝,恢複儲君尊貴無雙的姿態。
“述赫有心事?”
覃煊神情沉穩,看不出什麼:“沒有。”
“還想騙孤,你今日出神次數都快趕得上幼時課堂打盹次數了。”太子笑道。
覃煊無趣,這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弊端,你有什麼糗事對方記得比你還清楚。
“是以,怎麼了?”
應當不是什麼壞事急事,否則他不會是這種表情,更像是一種難事,一種讓他苦惱的私事。
“家中私事?”太子試探問道。
“不是。”覃煊一口否定。
“那就是了。”
對上太子含笑的目光,覃煊雙肩垂下,麵露無奈,頗有些破罐子破摔。
“每次都這麼敏銳,能不能讓我有點秘密。”
“我自小看著你長大,你想什麼我一眼即知。”太子得意。
當年覃煊跟著謝閣老進宮時,年僅六歲,太子當時已經十三,此後兩人一起讀書作伴,玩耍成長,這麼多年,在太子眼裡,覃煊與其說是他的伴讀朋友,不如說他把他當做親弟弟,亦或者至親小輩。
他了解覃煊,就像覃煊了解他一樣。
“來,跟兄長說說,到底何事煩惱。”
太子私底下經常直接自稱為兄長,有時候對著皇上的麵就脫口而出,皇上不僅不在意,反倒撫須微笑,覃煊外祖是皇上老師,祖父曾經帶皇上打過仗,又自幼在宮廷長大,在皇上心裡,他真跟自家子侄沒什麼區彆。
覃煊搖搖頭,不欲多說:“一些瑣事,殿下無需過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