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, 陸今湘就被喊到寧安院。
她靠在桌子上,張著嘴直打哈欠,眼角殷紅一片, 還墜著兩點淚珠。
“姑母,至於大清早把我叫過來嘛。”
“當然至於!”陸夫人瞪她一眼, 攢著手身體繃直,緊張地兩隻袖子都在微微發顫。
“咕咚”一聲, 咽了口口水,問丫鬟。
“太醫怎麼還不到?”
丫鬟矮個身,麻利掀簾走出去, 過了會兒,疾步走回來, 一張小臉瑩瑩發亮。
“夫人, 林管事回來了。”
“快,快請進來。”陸夫人嗓音緊張得直磕絆, 殷切地盯著門外, 神情可謂望穿秋水。
然而, 林管事是一個人回來的。
對上陸夫人疑惑的目光, 他拱起手, 苦笑道:“回夫人,今日不是張太醫當值,且六皇子昨夜偶感風寒,加上惠嬪娘娘昨夜有些瀉肚,幾位資曆深的院判都去給六皇子和惠嬪娘娘看病去了, 恰好都不在太醫院,太醫院隻剩下幾位年輕的吏目,奴才記著您的囑咐, 務必尋一位資曆深的院正院判,遂沒敢邀請那些吏目。”
聞聽此言,陸今湘尾椎悄悄放鬆。
陸夫人張著嘴,麵龐染上失望,精氣神一點點萎靡。
“這樣啊,如此也好,不用著急這一時半會兒。”
她揮揮手,讓林管事先下去,緊張過後,身子變得虛軟,軟軟往後靠去,倚在軟榻上,撐著下巴長歎一口氣。
陸今湘有心情吃茶了,飲過一杯甜茶,一麵磕杏仁一麵抬眼瞧她。
“姑母,我就說,您不必趕這麼一大清早。”
語氣含著幾分幸災樂禍。
偏她不知曉,這個時候失望中的女人宛如被悶火燎著的老虎,你若安靜無聲還好,一出聲可不就踩中老虎燒痛的尾巴,明擺著樹立成靶子讓她排氣瀉火。
陸夫人騰地坐直身,高聲吩咐人。
“把少夫人跟前的糕點果茶都給我撤了!”
丫鬟們麵麵相覷,不敢不聽吩咐,又擔心陸夫人冷靜下來後悔,隻好磨磨蹭蹭去撤陸今湘跟前的東西。
這回輪到陸今湘傻眼了,須臾回過神,一麵攬袖護著,一麵急聲道。
“姑母,您這是作甚?您有怒火朝我發什麼呀?”
陸夫人冷哼一聲。
“眼看著日子就要到了,你也該忌忌口,日後少用過甜過辣的食物,省得診出脈,你我再被太醫和老夫人念叨。”
陸今湘無奈又好笑。
“是您說日子臨前,太醫約莫能診出個大概,遂打算喚太醫來,好讓心裡有個底,全程我都配合您,結果好巧不巧,太醫都沒待在太醫院,可見老天爺都不想讓您折騰,您何苦把氣都撒到我身上。”
陸夫人腰板挺直,手掌放在旁邊手托上,溫婉的麵龐端莊嚴肅。
心情不虞,抱怨道。
“這六皇子與惠嬪生病忒不是時候,本還琢磨,臨近兩月期限,太醫許是能摸出個八.九不離十,我也不用一直掛記於心,真是,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候生病。”
陸今湘一直護著,身後魚柳關月悄然無聲上前護持,加上陸夫人出神請太醫的事,顧不上這邊,關月朝兩個丫鬟使個眼色,丫鬟對視一眼,默契地退到了一邊。
果然,陸夫人沒有注意這邊。
陸今湘鬆口氣,寶貝地將甜棗糕擺好,聞言好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