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表哥, 恭喜你,你就要當父親了。”
話音落下,周遭瞬時陷入寂靜。
林間多鬆槐,枝葉茂密, 遮天蔽日, 細碎的陽光從枝葉縫隙偷偷溜進來, 落到地上形成一片斑駁的光影,熱氣未散, 深處遙遙傳來夏蟬鼓噪的鳴叫聲,愈發襯托此處鴉默雀靜, 落針可聞。
覃煊直著眼神平視她,麵上瞧著是沉穩的,平靜的, 但眼眸深處分明早已就被狂風暴雨攪成碎片,迷茫得撐不起一點頭緒。
半晌, 他啞著嗓音, 似乎沒聽清般反問道:“你說什麼?”
祝苓毓於是咧著大嘴再次重複一遍。
覃煊倏然陷入呆滯。
結果身旁齊國公率先回過神,一掃先前的鬱悶擔憂,揮舞著胳膊,武將天生的大嗓門響徹天際,欣喜若狂道。
“你說啥?我要當曾祖父了?”
祝苓毓樂嗬嗬的, 滿臉帶笑, 剛要應承說是, 身旁覃孟椿一下將她擠開,笑吟吟道。
“可不是呢,您要當曾祖父了,孫女也要當姑母了呢。”
“哈哈好!好!”齊國公暢快大笑, 笑得胸腔都在起伏震動,一把攬住旁邊同樣喜形於色的謝老,不停拍打他肩膀,“聽到沒謝老,你要當曾外祖父了。”
肩膀被齊國公那隻蒲扇般的大手拍得作痛,謝老卻渾然不覺,捋著胡須笑得分外開懷,不住點頭應是,又細聲詢問方才襲擊受傷之事對孕相可有妨礙,覃孟椿便老實將太醫的話道來,除了受到些驚嚇,需仔細將養一段時日,其他無甚大礙,聞此謝老方放下心。
周圍人聚攏過來,拱起手笑容滿麵地祝賀,齊國公和謝老亦滿麵笑容地回敬。
一派熱鬨中,唯有覃煊空落落盯著半空,攪成碎片的思緒顯然未曾合攏,被人殷切地擠上前道賀時,還拿空茫平直的眼神睃望回去。
一向驕矜高傲的麵龐竟顯出幾分通俗的接地氣的呆怔來。
……
陸今湘醒過來時,營帳內昏黃黯淡,床具形影幢幢,透過布幔,隱約可見外頭迫近西山的日暮。
一覺居然睡到這個時辰,她使力想坐起身,卻發現整個右肩連帶右臂被紗布包裹,稍稍一動,便拽得生疼,哦想起來了,她今日去娘娘廟上香,卻被野狼群襲擊,為了救六公主結果被首狼咬了一口。
嘶,也不知會不會得狂犬病,或者說古代有狂犬病的病毒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