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嫂子寬宏大度,是我狹隘了。”
轉過頭又在老夫人跟前討饒,說嫂子已經原諒了她,那母親也該寬恕她,老夫人抬手點她,失笑不語,帳內一派和睦喜氣。
黃嬤嬤笑望著這一幕,瞧見自家主子傻嗬嗬地傻樂,心下不由歎息。
她知曉,主子當真沒覺得自個被慢待是不對的,她一直自卑出身不好,能嫁入齊國公府成為世子夫人,還得老夫人看重已是天大的恩德,如此被小姑子數落兩句又算的了什麼。
覃夫人畢竟是老夫人親生女兒,方才老夫人名為斥責實則是給覃夫人遞梯子。
其實想想,這個世道不說主子,就是出身優渥的世家貴女都免不了被小姑子苛待。
這麼一想,黃嬤嬤亦覺得心滿意足,少夫人這一胎來得好啊,不僅徹底坐穩少夫人的寶座,還幫助兩人被先前一眾觀望的人接納,日後主子總算不用半夜擔憂少夫人會被休棄了。
覃夫人一邊笑著一邊歎息,其實她心裡不僅隔閡陸氏身份卑微,更主要是厭惡她心機惡毒,給她那前程大好的侄兒許下這麼一門毫無助力的姻親。
不過想到方才見到她那好侄兒眉飛色舞的姿態,又想著陸今湘已有身孕,能不顧性命救外祖父和六公主,想必性情也過得去……罷了罷了,還是她老母親看得開,合該閒坐老翁堂,當個甩手掌櫃。
*
不知是不是捉迷藏遊戲被揭開,肚子裡的孩子終於興奮地昭示存在,這兩日,陸今湘開始吃什麼吐什麼,孕吐反應格外強烈。
每日醒過來,對著滿桌肉食,捂住嘴扭頭就開始吐,直吐得酸水都要冒出來。
魚柳若蘭心疼壞了,但這是西郊林場,不比家裡,飯桌上最常見的就是各種肉食,相對比水果蔬菜算是稀罕物,好在皇上終於決定啟程回京,留下兩個人處理娘娘廟之事,等有結果後再飛奔回京彙報。
說啟程回京,光收拾也要兩三日,不過這日午膳桌上多了幾樣新鮮玩意,光各樣蔬果就有七八樣,陸今湘不免驚詫,魚柳笑盈盈地覷她臉上神色,說這是大公子天蒙蒙亮時奔赴附近城鎮買來的。
陸今湘陷入沉默。
這兩日一直未曾見到覃煊。
她以為他是鬱悶失落到喝悶酒去了,沒成想還會背地裡給她帶來吃食。
一時心裡不知是什麼情緒,這兩日光顧著自個糾結,倒顧不上思考覃煊的心情,對於這個孩子她百般躊躇,若要打掉,不說國公府的人必不會同意,她也擔心古代的流產藥會不會損傷身體,更何況,她未必能下得了這個狠心。
但要留下,那就沒辦法和離了。
雖說前些日子她還在惆悵,如果將來和離就得失去如今優渥的生活,現今能順勢留下,看起來也挺不錯。
但她一直沒忘記,原著中覃煊那麼厭惡她,厭惡到掌權後頭一件事就是處理她和姑母……不過如今看來,應當不會走到這一步了。
她還擔心一點,古代生孩子可是一道生死關。
罷了,鹹魚躺,這些事等回京再說吧。
此後兩日,雖然沒見覃煊的麵,膳桌上卻源源不斷出現他置辦的東西,諸如昨晚上睡覺前心血來潮想喝的酸山楂飲子,又諸如午間小憩後醒來想念的京城棠梨膏,一時半會趕不到京城,便在附近城鎮挑選的平替雪梨膏……
陸今湘捧著這些東西,胸口的惡心感總算消散不少,重新恢複吃嘛嘛香,嚼得嘎巴響。
這些時日,不少人想來拜訪她,不過都被老夫人和陸夫人攔在外頭,說她受傷了還精神頭不好,不便被人打擾。
其中沒有六公主,六公主回來後就被皇上罰禁閉了,痛斥她愚昧貪玩,不知所以,差點累及謝老和少夫人性命,皇上此次分外震怒,覺得往日都把這個女兒慣壞了,這次回京後定要多配兩個教養嬤嬤,一日性子沉不下,一日就不許出宮。
如此兩日後,一切收拾齊整,總算踏上回京的路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