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要叫若蘭說,大公子豈是不在乎,那是太在乎了,所以才聽風便馬不停蹄奔赴隔壁城鎮,有時踩著朝露走臨著晚霜才回,之所以不過來看望少夫人,無非是情怯難忍罷了。
幾人掀開簾子,踏出馬車,侍衛已經在旁邊樹下支起一個小桌子,地上鋪著寬毛衫地毯,桌上擺著幾樣水果和一份清茶。
樹下卻無人。
陸今湘四下眺望,若蘭知道她在找誰,跟著目光探尋一圈,率先發現西南方向提著個還在滴水的籃子溜溜達達走過來的大公子。
若蘭拽拽她的手,示意她看過去。
陸今湘循著目光看到來人,站住不動了。
覃煊提著籃子快步走過來,寬肩窄腰,兩腿筆直欣長,隨意邁步就是一大截,兩人隔著老遠距離黃土路,他剛開始還闊步邁近,直到來到跟前幾步遠的位置,慢慢停下,沉黑眼眸定定望著她,立住不動跟陸今湘呈對峙模樣。
兩人就這樣對視,誰也沒率先開口,魚柳關月你看看我我望望你,許久,關月招招手,悄麼麼帶著眾人退下。
綠蔭如蓋,空地上隻剩下保持寂靜的兩人。
陸今湘率先收回目光,視線下移,落到他手中提著的濕淋淋的籃子上。
籃子還在滴水,滴滴答答,淋了一路,痕跡沿著路麵沒入遠處炊煙嫋嫋的不知名村落。
覃煊提起籃子,示意旁邊收拾齊整的矮桌地毯,而後轉過腳,率先朝那邊走去。
陸今湘頓了頓,掠起披帛,衣衫拂動,跟在他身後走了過去。
走過去,自顧自在地毯上坐定,覃煊將沾了水的籃子放置到矮桌上,而後掀開籃子,裡頭居然是一顆圓咕嚕的西瓜。
西瓜剛從水井裡拿出來,通身濕漉漉,好大一個,青裡帶黃。
覃煊抱出西瓜,執起長刀將西瓜切開,透紅帶沙的瓤露出來,顫巍巍的,還帶著井水的涼意,瞧著就令人口中生津。
他解釋道:“這是我從鄉間買來的,午時天熱,你吃兩塊解解暑,莫要貪吃。”
陸今湘端著手打量那熟得恰到好處的西瓜,又抬起頭緩慢打量他,一時竟沒法從他臉上看出什麼。
想了想,她說:“西瓜雖寒,但估摸沒法墮胎。”
覃煊神色僵住,不敢置信地抬起眼,望向她的目光匪夷所思。
“這隻是單純一個大西瓜,讓你解暑用的,你在胡思亂想什麼!”
“……哦。”
陸今湘低下頭,盯著大西瓜。
“確實看著挺解暑,其他呢?”
覃煊愣了下:“什麼其他?”
陸今湘的大眼睛忽閃忽閃:“我懷孕了,你知道吧?”
覃煊臉上閃過不自在,彆過頭,輕咳一聲,回了聲“嗯”。
“你沒甚表示嗎?”
覃煊愣住,陷入沉默,過了會,不知想到什麼,臉頰漫上些許赤霞,低下頭聲若蚊蠅道:“一切,等回去再說。”
陸今湘擰眉,表示不解:“為何要回去?處理這件事不該荒郊野外最為方便嗎?”
覃煊一時茫然,定睛望著她,思忖了會,試探道:“你想讓我現在就說?”
陸今湘嚴肅頷首。
覃煊頓住,這麼一會兒,朱紅已從麵龐暈染到耳際脖頸,整張臉好似被烈陽暴曬過一般,上頭絢爛刺眼的日光都遮擋不住半分。
看得陸今湘大為疑惑,不過是抓副藥罷了,怎麼跟難以啟齒的啥隱秘似的。
她張開嘴:“附近城鎮應該就有流產藥……“
“我會成為一個稱職的父親,及相公。”